“砰”,一声巨大的枪声,伴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位气质非凡的中年男子被子弹击中产生的巨大反作用力击飞到两米外的墙上。血水溅了满满一墙,如同一朵朵血色梅花绽放,描绘着生命最后的倔强。
中年男子名叫高凌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华夏人。二十五年前,那年高凌云二十岁,还只是一个气质颓废,眼神懵懂,普普通通的男孩。早年辍学的他,在工厂做过流水线工人,在饭店刷过盘子,在工地搬过砖,送过外卖,所有的社会最底层的工作他都接触了个遍。曾经朝气蓬勃的少年,早已被现实的洪捶击打的痛不欲生。他忘记了最初的理想,他因贫穷而自卑,因自卑而懦弱。
也许,多年后的他因不得志而胡子拉碴,头发蓬乱,眼眸无光。又因需要传宗接代接盘一个不知道睡过多少男人,打过多少次胎,眼睛里不会对他流露出一丁点爱意的女人。呵,也许这都是妄想。孤独终老的他,在一个阴冷的冬天,自己躺进用了几年积蓄,准备已久的红木棺材。回想了自己暗淡的一生,回想起那个早已记不清模样的一生挚爱,用尽此生最后的力量,拉上棺材盖,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世界。多年后,几个调皮的男孩翻过围墙,蹑手蹑脚的走进腐朽的老屋,早已化作白骨的他才被发现,也许这才是自己最后的归宿。
可是,生活怎能让你如此悲凉,它在把你被钉在耻辱柱上千疮百孔的灵魂狠狠鞭打过后悄然而去。走时门好像没有关紧,只要你拼了这条命,不畏惧疼痛,忍者灵魂撕裂的痛苦,狠狠的挣扎,你终将冲出那个阴暗的小屋。你终于看见了阳光,你满身的伤痕瞬间结了痂,你不顾一切得奔跑,你终将因你自己而救赎。
那时高凌云刚下班的一个晚上,吃完一份最廉价的夜宵,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那在房东怜悯的目光中租下的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地下室。用冷水随便冲了个澡,正准备睡下,“我是神经病,我有性病”两年前买的山寨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高凌云拿起手机,原来是他的表哥陈飞打来的,高凌云脸上浮出一丝欣慰,这么多年,性格孤僻的他没有一个朋友,除了父母,也就表哥陈飞偶尔打个电话关心自己一下。按下接听键,这台山寨机早已经破旧不堪,要按下免提键才能听到声音,说话时要把手机横在嘴边,因为这样,对面才能勉强听到声音。
“喂,飞哥,打电话来干啥啊”高凌云用家乡话问道。
“小云,还没睡吧,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哥我现在已经是大公司的经理了”表哥陈飞高兴的说道。
“真的?那飞哥你发达了呀,你发财了可别忘了你弟啊”高凌云也为表哥陈飞感到高兴。
“你是不知道,这事真是神奇的很!上个月,我刚下班,坐地铁。你猜我碰到了谁,我老同学。人家当时自己开个一个红酒公司,专卖进口红酒,一个月能挣好几百万。后来,他请我吃饭,我里个乖乖,一顿饭就花了一千多。他看我混里不咋样,就邀请我去帮他管理公司,他公司生意太好了,他要到处出差,缺个信得过的管理人员。那碰见这好事,我肯定答应啊,你是不知道我到公司后,那些个人,见我都点头哈腰,那美女多里很,都是销售员,见到我都直抛媚眼”,陈飞自豪的讲。
“那真好,真好,飞哥,你赶紧挣了大钱,在城里买个房子,娶个好看里妞,我也为你高兴”高凌云羡慕的说道。
“那可不是,咱挣钱不就是为了光耀门楣,娶个漂亮的妞回去也显摆显摆么,但是小云啊,你飞哥我今个打电话主要是想让你来我手底下做销售,你飞哥我挣钱了总不能忘了你啊,到时候一个月也挣他个一两万,看看谁还说小云没本事”陈飞道。
“我?我行么,飞哥,你知道我啥材料,我能干得了这个?”高凌云疑惑的问。
“咋不行,我滴个傻弟弟,人哪有天生就能会干这些的,那不成神仙了,都是一步一步的锻炼,学习的么,你放心,你来公司,你飞哥罩着你,好接触的客户都让你去,我亲自带你培训你”陈飞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真的,飞哥,我也能干,那我什么时候过去,我明天就去找老板结工资”高凌云欣喜的说道。
挂掉电话,高凌云一跳三尺高,高兴的喊道,我高凌云终于要出人头地了,带着兴奋的心情,高凌云一夜辗转反侧,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等我挣到了钱,我一定让你后悔当初的选择。原来高凌云十八岁时也有过初恋,当时他在一家饭店里刷了半年盘子,终于被老板安排去杀鱼。有一个女孩,叫张星雨,个子不高,微胖,笑得时候有一对酒窝,她是饭店的服务员,经常饭店还没正式接待客人的时候,别的服务员都在聊天,玩游戏,只有她经常在备料间看高凌云杀鱼。时间长了,两个人也熟悉了,高凌云就问女孩为什么别人都在玩,你在这看我杀鱼,你不害怕么,血淋淋的。女孩答到“这有什么怕的,我家靠海,世代靠捕鱼为生,卖不出去的鱼,就自己食用,我从小到大都是看着我爸杀鱼的,都习惯了,只是看到你在这杀鱼,我就想到了我以前,就忍不住的停下观看。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高凌云挠头说道。
就这样高凌云和张星雨(最不愿意写这个名字了,总是想到悲伤的事情)更为熟悉了,他们一起逛马路。有时女孩晚上想出来玩了,高凌云半夜十二点骑着自行车途径十公里到女孩宿舍,去体育场散步。为了给女孩买生日礼物,高凌云馒头就榨菜挺了五个月,只为博女孩一笑,两个人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终于有一天,高凌云鼓起勇气来到女孩宿舍楼下,准备诉说自己对女孩的情谊。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悲痛欲绝,在楼下的长椅上,女孩竟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搂在怀里说着悄悄话,仔细一看,竟然是饭店对面小卖部老板,经常带着几个非主流朋友一块到饭店消费,和高凌云也有过几次对话。男人看到高凌云,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有风度的微笑,俯身向女孩亲去。唉呀,不要,讨厌,唔……高凌云攥紧拳头,满脸通红,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片刻后,高凌云摇摇头,自嘲一笑,如丧考批的转身而去,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在她眼里,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呵。
“嗯?我感觉有谁刚才在看我们,好羞啊”张星雨对中年男子撒娇到。“哈哈,刚才有一只狗,一直盯着我们,我用我眼神里的霸气把它吓走了”中年男子调侃到。“人家最讨厌狗了,身上又臭,又凶”女孩嫌弃的说道。
第二天高凌云找老板辞掉工作,结了工资,迈着颓废的脚步去了另一个城市。也许我永远不会回到这里,因为这个城市让我感到悲伤,高凌云心中说到。
一夜无眠的高凌飞顶着一对熊猫眼来到了上班的地方找老板辞工。“怎么,干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老板有点生气的问道。“老板,我也没办法啊,唉,前两天我去体检,检查出来得了肝癌,医生说我如果不治疗,活不了半年了,你说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思上班”高凌云装作痛苦的回答。“给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一共两千一,本来你辞工没有提前打招呼,要扣掉你一百的,但是你情况特殊,这一百就当我给你的捐助”老板故作慷慨道。“那真是谢谢老板了,您真是个好人”心中直翻白眼的高凌云假装敬佩的语气感叹。“真是个铁公鸡,我要是跟你说实话,还不知道怎样被捋羊毛呢”走出公司的高凌云心想。
花了三张毛爷爷,高凌云终于拿到了去F市的火车票,怀着激动的心情出发了。两天一夜的颠簸,高凌云终于来到了F市。高凌云转了两班公交车,坐了两个三蹦子,又步行两公里终于来到了表哥陈飞,所说的地点。他拿出山寨手机跟表哥陈飞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陈飞让他稍等一下,自己马上过来。
过了十分钟,只见一西装男子从一条小巷走了出来,“嘿,小云,两年没见,长高了嘛”陈飞拍了拍高凌云肩膀说道。
“嘿嘿,没想到飞哥你穿西装还真像那么回事,飞哥你怎么从巷子里出来了,你们公司在哪呀”高凌云问。
“这不是你今天要来么,我跟公司打了声招呼,先回来接你,明天我们再去公司,我在这租了个三室一厅,别看这地方偏僻,但是清净啊,别人想租都租不到呢”。陈飞一边招呼高凌云跟他走一边说。
“飞哥你自己租那么大房子啊,自己住不空虚么”高凌云调侃道。
“这不公司上个月来个新人,没地方住,我就安排他先住我这,你等下就见到他了”陈飞心不在焉的说道。
走进小巷,大概五百米,拐了两个弯,终于到了。陈飞借过高凌云左手的行李说道“这还要怕三层楼梯呢,我帮你拿点行李”。爬了三层楼梯,打开房门,气喘吁吁的高凌云跟着陈飞走进了最右边的房间,只见房间内一片空旷,只有一张小桌,四张木凳,几个人竟然坐在那里斗地主。几个人看到高凌云,满脸微笑,非常热情的招呼高凌云,还邀请他一起打牌。这时陈飞说道“小云,公司新来的那个同事和他的朋友,你先跟他们熟悉一下,我去跟你倒杯水”。说罢,就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也不知是不是高凌云眼花,竟然感觉陈飞双腿有点颤抖。
这时屋内几个满面笑容的男女继续邀请高凌云一起打牌,高凌云推脱不过,只好坐下跟他们斗起了地主。“帅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啊”坐在高凌云对面的圆脸女孩问道。“哈,我啊,我叫高凌云,刚过二十岁生日”,高凌云回答。“看不出来,帅哥你这么年轻呢,那你猜猜我多大了”,圆脸女孩调侃道。
“砰砰砰”,好像有人在拍门,“嘭”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一个彪形大汉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给我放倒”大汉吼道。只见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同桌打牌的两个男子,每人制住高凌云一条臂膀,伸腿踢向他的腿弯,高凌云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此时,高凌云一脸懵逼“这是什么鬼,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