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前世迷梦  

    “你真想救她？”云倾灵挑衅道。

    “倾灵，我必须救她，她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救她，谁救她呢？”面前的绝色男子一脸无奈纠结与心痛。只是这心痛却不是对她，两世，她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温和面孔，除了面无表情，他在他面前只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有时候还会有厌恶的眼神。

    心骤然一痛，却淡淡道：“夜霜华，如果我说取走璃觞会伤害到我呢？”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想问，只不过想让自己死心死的更彻底一点吧。

    “云倾灵！你不过是重伤，痛几年，可芊月若没有这璃觞，却是会死啊！”夜霜华一脸痛恨与厌恶。

    云倾灵发誓，她真的真的不想在乎的，真的。可是那排山倒海的心痛和忧伤像是要把她淹没，将她的心紧紧揪住一团。她想，她想，她还能想什么呢？她只是不懂，不是说心已经死了吗？可它为何还如此痛彻心扉？

    很多人，因为寂寞而错爱了一人，但更多的人，因为错爱一人，而……寂寞一生。凡人尚且寂寞一生，那么，她呢？这次，该结束了吧？

    “一定要救她，是吗？”我怎么样，无所谓。是吗？其实她更想问后一句。但终究还是伤不起，被爱的人永远有恃无恐，可惜她是先爱的那个，是谁说，谁先爱了，谁就输了？是，她输了。

    “是！你救她，我接你回华凝殿。”他一脸坚决，随而有些恳求道。

    “哈哈哈哈哈哈……”云倾灵肆无忌惮的大笑，瞥见他额上皱着的川眉，眼泪也肆意磅礴而下。

    “原来，最终，我们之间，不过，如，此……罢了！就当我云倾灵欠你的！”云倾灵一字一顿道，当真是死心，当真是痛彻心扉！转身，毅然将仙骨和灵元璃觞生生从身体中用最痛的方式取出来。脸上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那剃骨刮肉之痛硬生生让嘴角泛出鲜血，毫不在意的揩去嘴的血。将璃觞交给面前的男子。脸上依旧笑得灿烂，那样平凡的容颜，却硬生生笑得日月失色。

    “谢谢！我会照顾你的。”夜霜华隐有感动，前后加起来一千多年的唯一一次真正的柔和语气。云倾灵笑笑，不搭话。她看着这个她爱了两世的男子，难得的不因为他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而心疼伤心。他是她见过最美最美，最有仙气的男神仙，也是伤她最深的男神仙。也是他最爱的男人，更是她在世上最在乎的人――她的夫君，而此刻他却说着最让她心伤的话。

    云倾灵想：是不是，只有更狠一些，才能更疼？疼到忘了你，忘了爱。

    记得是谁说过，身上有多痛，就知道，心里有多痛。可是，在听到夜霜华拿到璃觞后的话，她却觉得，身上的痛却比不上心里的痛的万分之一。可是这会儿，她又仿佛觉得，她浑身上下都轻松的很，没有一处觉得疼，心里也是。因为终于，要放手了啊。那么累的爱情，那么痛的感情，那么心疼的感觉，她累了，不想再坚持了。那么久了他对她都没有一丝感情，再下去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强求不来的她便不要了。

    “夜霜华，你以为我云倾灵是谁？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夜霜华，我的爱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给的起吗？”

    “夜霜华，我与你从此再无关系，男娶女嫁，再无关系！”

    “夜霜华，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了，愿你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好了，夜霜华，你若再不走，我可要反悔了。而且，再不走，你的芊月可就多一分危险。”

    面前的男子一脸不可置信与震惊，像是心痛，想要挽留。却在对方伸过手来时，猛然转身，拂袖踏云而去。任凭身后的身躯倒地。

    云倾灵苦笑，他大概又以为不过是为了留住他而做的戏吧？可是，她看着那张玉雕般精致的脸，不过，是想摸一摸最后一次。否则她怎么会说那些话呢？说了，便是要他永不想起她呀！不过，最后的动作，应该只是添了他更厌恶她吧？他，真的，真的，再也不会记得她了。她一次又一次的为他付出，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呢！

    看着周围漫山的花草，这座她最爱的山，开满了她最爱的花――灵颜花，她想死在这里，也算是了了她一个心愿，算落叶归根吧？虽然她也不知到她的根到底在哪里。这时她忽然就想起一个凡人写的一句诗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是啊，如此美景无酒就算了，还配个死人，不对，死神仙。自嘲想想，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化作了天地间的清气。而那漫山的灵颜花也在一瞬间枯萎，整座山，呈一片死寂沉沉。她剜出璃觞和仙骨而流下的血浇灌的那朵兰花却化作了人形。

    “云倾灵，你真是个傻瓜！”空谷幽兰的男子吐出叹息而无奈的一句话。然后将云倾灵消失的上方一颗发出淡淡光华的元珠揣在怀里。那是她这为仙一生的记忆，她曾躺在他旁边，亲口对他说过，希望她死后，他能帮她保存，她说她不想在这世上来一趟，却什么也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她说，她希望有一个人记住她，哪怕一个，就够了。如今这形势，除了他，可能真的没有谁会把她记一辈子那么久，因为她在他们的无尽的生命里已成了过客。可他不是，他不喜这世界，他重伤在此，不为养伤，只为了隐世避俗。可她护他千年，最后还竭尽生命治好了他，那么他就来证明她确实在这世上存在过好了。就当，还这个傻姑娘的情了。至于那小子，他会让他后悔的。

    傻姑娘，做了那么多，活了那么久，愿望却不过是想要有一个人记得她，证明她曾在这世上来过罢了。世间万物如此争夺不休，到最后，为了什么呢？他淡淡转身，离开这个曾开满大片大片灵颜花的，那个倾尽两世爱一个男人，为一个男人付出的，最爱灵颜花的傻姑娘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