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态香生画谁得?玉奴纤手弄梅花。
这是他作的诗。
当年,他下旨送她去冷宫时,她舍下了一切金银首饰、权力富贵,唯独不愿意舍弃他为她作的画写的词。
而这句词,就写在与她初见时他做的那副画上,他说:“这是为你作的画,也是为你写的词,你是唯一配得上这画的人。”
那时,她侧身坐在湖心亭中,看着他作画,以为,这样平凡的情感就是一生。
“娘娘,这药,您今日喝吗?”说话的丫鬟名唤青玉,自侍其倾云入宫到现在,都是她在侍候与陪伴。
“青玉,你说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若真想毒死我,为什么不索性下副重药直接取了我性命便罢,何须花这时间精力给我这慢性的毒药,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药材。”侍其倾云看着碗里的药汁,嘴角染上一抹苦笑。
那一年初嫁与雾珉墨辰,他还不是九五之躯,那时的他不过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可却对她无微不至,恨不得给她最好的。
记得那一年冬天,雪下的极大,异常的冷,她本身便有头疼的毛病,那天她头疼欲裂,眼泪直掉,吓得他连锦披都没披就跑出门找大夫,回来便受了风寒,大病一场。
还有两年前的那场春猎,他们夫妻俩住的帐篷突然走水,她拼了命的把他推出火场,可雾珉墨辰还是不顾一切冲进大火中把她救了出去,那时的他为了不让她受伤,自己挡下了所有火星和着火的木头,因此他从脖子到脚裸没有一处不留疤的,若不是她护着,恐怕是要破了相的。
他们曾经是多么伉俪情深,多么羡煞旁人。可自从他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从那高贵的后位来到了冷宫,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妖媚到骨子里的陌生女人,究竟是权力改变了人的心性,还是时间冲淡了曾经的点滴?
“娘娘?”青玉见侍其倾云有些出神,便开口轻唤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侍其倾云微微晃了晃头,将那些思绪抛出,叹了口气:“青玉,你说那日,若我没有去御花园,那我的孩子是不是就能保住了?你与我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我自己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我?亦或是,这件事根本就是雾珉墨辰授意的呢?”
“娘娘!您可莫再说这些话了,小心些,总比落了人口实的好!”青玉一听自己娘娘说这话,小脸都吓白了,忙伸手去捂倾云的嘴。
“小心些?自入了这皇宫,我哪日不是小心翼翼地过日子?可是你看,他们何曾想过要放过我?”侍其倾云嗤笑一声,“你看看这院落,除了你我可还有旁人进来?这么明目张胆地送药进来,摆明了是那位高位之上的人授意的,或许这躲在角落里的暗卫也巴不得我早些死了,也好让他们早些调离这死院呢。”
侍其倾云苦笑,仰头一口气喝下那苦涩的药汁。她从来都不怕毒,她怕的一直都只是面对并接受不爱自己的雾珉墨辰。
那些年,雾珉墨辰初登太子之位,所有皇子都将他视为眼中钉,所以太子府从洗衣做饭到问诊抓药全部都是侍其倾云一人经手,她寻访避世医仙,跪叩隐世神厨,只为了让自己的丈夫可以过得舒坦安心些,她自问当今世上除了自己的两位师傅,若说医术厨艺当世第一也无人敢反驳。
当雾珉墨辰的第一碗毒药进入这冷宫时,侍其倾云便已经知道了一切,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竟然一心想要毒死自己!
“皇上驾到!”太监捏着嗓子尖声呼到。
青玉一脸兴奋,忙将一旁梳妆台上的寒玉钗插到侍其倾云简单的发髻上,“皇上没事来冷宫作甚?这回怕是要接娘娘回去呢!”
侍其倾云无动于衷,依旧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淡然态度端坐在前厅,没有站也没有跪,只是静静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