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老公随部队外派非洲。为期一年的重要任务,注定了他将要错过我的生产期。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婆婆跟姐妹去爬山的时候又扭伤了大腿,这把年纪伤筋动骨好歹也要一年半载。
无奈我只能求助我妈,虽然我知道希望渺茫。
因为我弟妹才刚刚生下一个男孩,我妈见天儿乐得合不拢嘴,恨不能扎在人家的月子堆里。
可没想到我妈这次竟然没把话说死,只丢给我一句“到时候再看吧”,便继续给孙子换尿布去了。
我想,这句“到时候再看”,多半是想看看我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妈这一辈子,就差把重男轻女四个字当精忠报国一样刺在后背上了。
原本我上面还有个姐姐,在我妈生小弟住院的时候,她一个人去给送饭,结果天黑下雨路滑,掉进水库里冲走了。
我妈听到消息后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说是不能哭,哭了对奶不好。
所以女儿可以死无全尸,但儿子不能少吃一顿奶。
那年我才不到六岁,隐隐有了记忆,也有了独立思考。
我怀疑我妈其实就是找借口,她根本哭不出来才是真的。
因为那个年代,第三胎是要重罚的。
所以我姐死在了小弟上户口的前夕,很懂事。
从那以后,我在这个家里摆正了小心翼翼的位置。
我,夏小盼,夏金龙的姐姐。
父母无所谓偏心,因为这个家里所有的资源都是理所应当地向弟弟倾斜着,根本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而我也就像这世上所有不被重视的女孩一样,坚强孤独又茁壮地成长起来。
靠自己的努力考大学,找工作,然后留在一座与老家有些距离的二线城市,恋爱结婚生子。
所幸婆家条件还不错,老公对我也好。
只是靠山靠人都有山倒人跑的时候,万般无奈之下,我还是忍不住把期望的目光投射给亲妈。
打电话时,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问能不能让她跟弟妹商量下,匀一个月时间出来。虽然我订了月子中心,但刚回家的那一个月还是要有一定的过渡期。我一个人对付一个小娃子,多少有点不安。
「妈,您就过来帮我搭把手就行,我……每月再给您五千……」
就这样,我在经历了二十小时的阵痛后,终于生下了一个女儿。
给我妈打电话时,她问了句是男是女。
我回说是女儿后,她就没再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也没提要不要过来的事儿。
我躺在月子中心的床上,盯着粉红色的天花板。心里拧巴了短短几秒钟,也就释怀了。
我比不上我弟金贵,我生的“小外孙狗”,自然也比不上我弟生的大胖孙子金贵。
老公视频里说,实在不行他跟部队申请打报告回来。
可是任务非常重要,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使命。
我作为一个好军嫂,实在不能因为这样一点困难,就扯了他的后腿。
我说没事,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找个育婴嫂吧。
虽然网上各种各样的负面新闻不少,一会儿给产妇和孩子喂安眠药自己躲在外面打游戏,一会儿又趁大人孩子睡着往家里点把火之类,常把我吓得头皮发麻。
但车到山前,没路也得爬。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我从月子中心出来的第二天,我妈竟然大包小袋地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