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夏天,我还只是个在厂里上班的社畜。
每天领着三千五的工资,在流水线上欲仙欲死。
但在当时,这样的薪水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那会儿才十七,家里老爸也不需要我帮衬。
三千五与我而言,真算得上是顶薪了。
所以对这份工作,还是挺满意的。
但我低估了大城市的繁华,在工友的带领下,很快就开始沉迷于网吧。
每天下工后,就是去网吧里玩游戏。
那会儿最流行的就是CF跟DNF,但我跟他们不同,偶尔还会砍砍传奇。
相比于前两个游戏,传奇是真的坑钱。
当时年轻,又好面子,在游戏里还组建了个帮会。
每个月各种发福利招人之类的,就要花不少,但我却乐在其中。
诸位也别笑话我玩游戏老,概因我喜欢跟上年纪的人交朋友。
他们的眼界学识,很多时候能让自己少走几步弯路。
在往后的一些年里,我也时常会想起并感激他们曾经对我的教导。
原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但现实就好像那句老话一样。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跟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我这个人在生活中比较喜欢独处,因此私下里会每个月给宿管二百块好处,让他给我安排个单间。
但厂里夏季招新,员工来得有些多,因此还是有一个人被分到了我宿舍。
既然没法拒绝,那就只好接受了。
我喜欢交朋友,因此既然以后都要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了,便想着跟他打好交道。
现在想来,当时的我跟个傻X没什么两样。
他没饭吃我请他吃饭,没烟抽我请他抽烟。
吃完饭后去网吧,我又不好意思一个人玩,又给他开了个机子。
但是第二天,当我下班回来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因为上班不能带手机,我手机一直是放在宿舍的。
所以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理所当然的,我在他行李箱中翻出了手机。
当时年少气盛,再加上自己昨天还请他吃喝抽烟上网,结果第二天对方就偷了我的东西。
这事儿是个人,恐怕都有些忍不住吧?
于是我拿了块板砖,冲进车间当着车间主任的面把人给拍了。
那会儿怒气冲冲的我拎着还沾血的板砖,看向保安吼了句要抓也是警察来,你们谁不怕死的上来试试?
然后就这样走出了车间,回到宿舍。
工厂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况且打完人了,我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事。
反正当时头破血流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敢再回去看了。
现在想想,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或许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儿了吧……
过后我回到宿舍带着四五百块钱和手机,行李都没要就离开了厂子。
然后在外面找了家网吧,上号想着跟自己公会里面的兄弟们交代一下。
游戏上线后,把事情在公会群里说了一遍。
几个网友也纷纷感慨,说那小子怎么不是个东西。
这时候,公会的副会长忽然说了句,那对方什么情况啊?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顾着拿砖往脑袋上拍了,也没分个轻重。
事后只看见他头破血流的,自己总不可能现在又跑回去看吧?
于是回了句,估计打得不轻,搞不好小爷就得三年起步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天后才见另一位副会长发了句,电话联系。
我跟公会的两个副会长都认识,而且他俩年纪都比我大。
一个叫杨涛,是天津一家医院的外科主刀,三十四五,年纪轻轻就开上大奔了。
另外一位姓张,叫张宏金。
是广东人,年龄也有个三十多岁了。
具体做什么的不清楚,以前他也从来没跟我说过。
这次知道我出事儿了以后,他才第一次找我要了电话。
此前我也只是跟天津的那位老大哥,打过几次电话。
天津的杨哥给了我一条路,让我过去找他,做个药头。
他负责开药,我负责卖药。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了解一下这个职业,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恐怕现在没多少人在做了。
患难见真情,这时候还能给自己一条路的,那都是真朋友。
所以对于杨哥的建议,我连连道谢。
之所以没想去,是寻思着医院那种地方,大多都是苦命人。
赚他们的钱,感觉有些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诸位看官也别笑话我,往上数三代,咱家里可真算得上根正苗红。
爷爷打过抗日,大伯老爸也是上过战场卫过国的。
就我这一代,没给他们争两分脸面,只传下了他们那代的臭脾气。
话说远了,再唠唠那位张哥吧。
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因此接了后,我显得极为客气。
但他一上来,开口说的话却将我给镇住了。
“你这事儿,在国内肯定要被逮。”
“想想你现在才十八岁,要是留下案底,以后一辈子都毁了。”
听到这话,我也更烦闷了起来。
于是直接开口问:“那怎么办,做都已经做了。”
张哥听后也没计较我语气有些冲,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这边倒是有条能赚大钱的路子,但是要出国。”
“不过这样一来,你也就不用担心在国内被抓,或者一直躲着了。”
“当然,我走的是偏门,你考虑一下吧。”
说完,张哥就挂断了电话。
两位哥,两条路。
真要算起来的话,其实两条路都是偏门。
区别只在于一个在国内,一个在国外。
我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给那位张哥发去了短信。
“地址发来,车费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