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的渝州热的人发慌,一个小女生站在门口鞋柜的镜子前把头发全扎了起来,露出光滑的额头,身上穿着外卖员的专属衬衣,这个夏天,直接能让人晒黑至少两个度。
她叫余只只,从小在孤儿院中长大,18岁之后,余只只来到了这座火炉一般的城市,成为了一名外卖骑手。
住在最繁华的区域,最破烂的小区。
这个小区可以算作是另类“贫民窟”,里面住的基本都是外来打工人,因为租金便宜。
把门反锁好,余只只在准备开启新的一天的时候,隔壁也传来开门的动静。
要知道,在她搬过来的这一个多月里,还是第一次看到隔壁有动静。
按下电梯,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个身影站在了余只只的侧面。
“美女,算卦吗?”
算卦?她没听错吧?这栋楼鱼龙混杂,就算是有个神棍住在她的隔壁,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因为好奇,她瞥了一眼身侧的人,就因为这若无其事的一眼,她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
今天的天气可是直逼40度,这人居然穿着一身灰黑色的长袍,还留着长发,一双细长的眼睛和一张人雌雄莫辨的脸,微微勾着嘴角看着她,笑的温文尔雅。
叮咚。
电梯到了的声音,把她的魂儿也给叫了回来,余只只走进电梯里,却发现这男人并没有要上电梯的意思,笔直的站在电梯外看着她。
“我就住在你家隔壁,有需要的话随时敲门。当然了,解梦,我也会一点点。”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余只只看到了他那个颇有深意的眼神,40度的天气让她仿佛置身于冰库。
满18岁的那天,余只只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道城墙上,城墙上有一座古老的钟楼,钟楼的侧面镶嵌着七口大缸,梦里的她感觉自己非常的伤心,想落泪。
以至于醒来之后,梦里的那种感觉还深深的困扰着她。
她起初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梦罢了,结果后面的几天,全是同样的一个梦。
不一样的是,她离那几口缸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好像每天都在走近一点点。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梦里的她已经看得到井口。
等到余只只走出电梯之后,刚刚的思绪被手机响个不停的铃声给打断。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的拖延症和惰性越来越严重,外卖员的这个职业也越来越吃香。
她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在开门进屋的时候,看到隔壁门上贴的水电费用单才又想起了早上的那个神棍。
余只只迟疑了一会儿,觉得今天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所以就没有再去打扰邻居。
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余只只目光呆滞的睁着双眼,穿着一套睡衣打开房门,一步步的朝着外面走着。
也许是听到她开门的动静,隔壁的那个神棍居然也没有睡觉,打开门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余只只走在大街上,恍若一个游魂,慢慢的,朝着她梦中的那个地方走去。
当初余只只选择到这个城市来,就是因为这个城市里,有个叫通远门的地方,和她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她也去过好几次,但从来没有在晚上的时候去过。
通远门是古时候留下来的唯一一段保存完整的城墙,也是渝州的标志性建筑物。
昏暗的路灯下,余只只一步步的踩着城墙的阶梯往上走,钟楼隐匿在黑暗之中,七座同样大小的缸裸露在城墙上,和天空中的北斗七星一一对应。
关于这七口缸余只只也做了不少了解,有人说,是打仗的时候,用来储存粮食的,有人说是用来储存水的,还有人说,是用来储存弹药。
不过那都是以前,现在的缸因为天气的原因,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慢慢的走到其中一口缸边上,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啊!”
坠落感让余只只立马吓醒。
起码有三四秒的坠落时间,她才掉落到了缸底,好在缸底有一层厚厚的草,不至于让她摔得太过于凄惨。
“什么情况啊?”余只只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谁知道她上一秒还在舒适的床上,下一秒就到了这个满是杂草的鬼地方,周围黑漆漆一片,只有头顶的缸口对应着一颗细小的,闪着光芒的星星。
“嘶。”手上和腿上均有擦伤,特别是屁股和背更是痛的厉害。
现在主要是要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余只只撑在地上,刚想撑起身子,就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那触感,瞬间让她的汗毛立了起来。
可惜反应还是太慢了,手缩到一半,余只只就感觉到了手腕上传来的痛,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好的待在床上,睡衣整洁,根本不像是到杂草堆里滚了一圈的样子。只是擦伤的地方,有一些大小不一的淤青,手腕上被蛇咬过的地方有两个红点。
全身酸痛无力,看来,今天是上不了班了。
躺了一会儿余只只觉得自己可能是空调开的太低感冒了,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洗了个澡之后把家里的垃圾收拾了一下准备提出去丢掉。
“美女,解梦吗?”
“!”余只只刚关上门,转过来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隔壁门口的神棍,吓了她一跳。
今天她的状态非常不好,不想过多的和他计较,提着垃圾袋就往外走。
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那个神棍过来抓住。
“干什么!”甩开手,余只只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嗤,看来你一点儿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男人笑了笑,还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已经被缠上了,你如果继续这样不管不问的话,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要换新邻居了。”
“神经病。”余只只喃喃着,并不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在心里除了神棍,还给他贴了一个“神经病”的标签。
等她丢了垃圾回来,那男人还倚在门前,仿佛一直在等她一样。
“你知道吗,通远门的城墙,在昨晚,塌了。”
“城墙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余只只快速的说完之后关上了门。
刚才伪装的镇定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彻底崩塌,她靠在门内,紧张的大口大口的呼吸。
“城墙塌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昨天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就算天塌了也跟我没关系。”余只只自言自语的说着,又回到了床上。
“生病了就好好休息,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有什么事情睡一觉就好了。
床上,余只只这个回笼觉睡的并不安稳。
梦里,一条浑身白蓝相间的蛇死死的咬住她的手腕,然后慢慢的往她的身上爬,整个蛇的身体都缠绕在了她的身上。
还死死的勒住了她的脖子,导致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余只只挣扎着从床上撑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害怕的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的去敲隔壁的门,“救我。”
门从里面打开,一只手递到了在门口瘫坐成一团的女孩子面前,“别怕。”
男人的房间装饰的非常古风,而且比余只只想象的还要干净,可以说是一尘不染。
她坐在雕刻精致的木质桌子边,喝着男人递过来的热水,才平复了刚才被梦境带来的恐慌。
男人看着余只只,正经的介绍起自己来。
他叫应潮生,今年25岁,目前没有固定的职业,偶尔给人算算卦,解解梦,是前几天才搬过来的,在看到余只只的第一眼,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据他所说,是有什么东西在缠着余只只,本来想好好给她说道说道,再仔细看看到底缠着她的是什么东西,哪知道余只只这么不当回事儿。
现在好了,连契约都结了。
“什么是契约?”余只只顺着应潮生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那两个红点。
就像是天生长在她手臂上的两点红痣。
“结契就是,他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绑定了你,你必须要完成他交代你的事情,不然,你就会死。”
听到“死”字,余只只低下头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应潮生,“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啊?那条蛇什么都没跟我说。”
“蛇?”
应潮生儒雅的面具有一丝的破裂,又被他修好,“我可以给你算一卦。”
说着,他拿出一枚一元的硬币往上一抛,然后一抓。
把手伸到了余只只面前摊开。
朝上的是带字的那面。
“不好,此卦大凶。”
“???”余只只突然就开始自我怀疑起来,自己不就是做了几个梦吗,怎么就信了这个神棍的邪,痛哭流涕的跑到陌生男人的家里喝茶,还在这里听他胡说八道!
她看着一脸严谨的应潮生问到,“那请问大师,让我逢凶化吉的话,需要多少钱?”
“你我有缘不谈钱。”
他的话让余只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把人想的太坏了。
哪知道应潮生又说了一句,“谈缘,一万八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