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无边的夜空之下,只有那一丝皎洁的月光在挣扎着,仿佛要挣脱这阴暗的世界一样。在这样的夜晚下,一缕孤影伫立在微风吹拂的山头,黝黑的长发随风飘浮,那丝皎洁的月光只照在他身上,此时细近一看,这仅是十三岁左右的少年,有一米七五身高,看起来不像是少年,更像是一位成年的男子,他一身褴褛,破败的衣衫随风吹动,如果你走到他的面前便会发现他的左眼已瞎,此时那黝黑的脸庞挂着两行清泪。“爷爷你走好!你放心,小颐会照顾好自己的,绝不会让爷爷担心。”
这少年便是程颐。从小就是孤儿,无名无姓,每天过着吃饱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有时靠出卖自己的膝盖得到别人的施舍,尤其在冬天的时候,没有一件御寒毛衣,在寒风刺骨中冻得浑身发颤,有时血液差不多都凝固了,每天几乎都是在鬼门关徘徊。有时路过的人看到他那瞎了的左眼,心生怜悯,会丢几枚钱在破碗里,可那毕竟是少数。他有时都想了断余生,结束自己凄苦,可在那最痛苦最无阻的时候,是爷爷拉起了自己的手,给了自己新生,让自己有了希望。
程颐始终记得他十岁的那一年那一天:天空飘着好大的雪,大到一只眼里只有雪花!
他心里想到:“啊!我要死了吧!我真的要死了,死了呀。”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脸庞不禁流下泪来,“啊!我才出生十年,仅仅十年而已,现在就要死了。娘,我好冷呀!好饿呀!真的好冷好饿。爹、娘,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呢?难道就因为我瞎了一只眼睛吗?真的好恨你们呀。唉!算了,反正我也快要死了,愿你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健全健康的儿子!爹、娘,真的好想见你们一面,哪怕远远的一眼也好,爹、娘……我快要死了……死了……”
程颐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淡薄,他眼里的那片雪花越来越小,忽然一个脸庞挡住了那片雪花,他好像隐约听见“孩子,孩子,醒醒,快醒醒!”此时好像有东西流进他的嘴里,暖暖的,他意识到了,那是水,好暖和的水,他好想用手拿起那温暖的水,却没有力气。“孩子,别急,还有了,慢慢喝,慢慢喝。”
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了,手慢慢的有力气了。“孩子,你别动,我背你离开这里,这里太冷了。”
“我好饿,好冷!”
“这是我刚买的热包子,我喂你吃,吃了就不冷不饿了!”程颐直接用手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慢点,慢点吃,这里还有了。”
老人把蓑衣披在程颐身上,背起他来,一步一步往前走,程颐意识慢慢清晰起来,下身却没有丝毫知觉。
“孩子,你别动,你现在还没有力气,走不动,就让我背着你,行吗?”
程颐嘴里含着冒着热气的包子,还有一半在嘴外,他在他的背上,看到那早已花白的头发,眼眶满含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包子上。程颐慢慢扭过头,看着身后那近深陷雪地一尺的脚印,不哭了起来。
“爷爷,爷爷……”
“想哭就哭吧,孩子,以后就当我是你爷爷,跟我一起生活,好吗?”
从此以后,程颐有家了。他的家在一个名叫柳村的小山村里,他跟爷爷一起在这里生活。柳村不大,只有十三户人家,大家都没有嫌弃程颐,尽管他的一只眼已残疾,显得有些恐怖,反而都很关心他,时不时请他到各家吃饭。爷爷孤身一人,是村里的医师,很受大家的尊重和爱戴,奶奶在爷爷花甲之年得病死去了,爷爷因此也很自责,没有医好奶奶,这在爷爷心里留下了心病,爷爷的两个儿子在从辉县回来的途中被土匪杀了,爷爷因此一夜白发,而奶奶也因此心累成疾。
爷爷到辉县县衙告状,却被当场轰出,爷爷无精打采回到柳村,一味沉浸在医术里,希望可以治好奶奶,可终究没有找到医治奶奶的方法,最终奶奶死去了,死在爷爷的怀里。爷爷从此气神全无,村里的人都很关心爷爷,爷爷也慢慢的恢复起来,渐渐地到处走走,村民有病他也尽全力医治。
有一天,爷爷听说县衙的县令换人了,于是他又整肃装备,准备去县衙告发土匪,同时也买一些药材,可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结果,甚至连县令的面都没有见到,他对此便心灰意冷了,也不再报什么希望,去药店买了药材,在回去的途中看到了程颐。
程颐的名字是爷爷取的,爷爷名叫程正肓,所以跟了爷爷的姓,本来按照程家的“正大光明”排序,程颐应该叫程光颐,但爷爷说:“你心里要有一道光,要有一丝希望,到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那道光、那丝希望,即使在面临最绝望、最迷茫的情况下,也要在心里记住那道光、那丝希望,或许下一刻,那道光、那丝希望就出现在你生命里。”也正因如此才隐去了“光”字。
那一天他整整哭了一夜,因为从此他是有名字的人。
程颐和爷爷到现在已经在柳村生活了三年,这三年里,他跟着爷爷学医术,渐渐的也成为柳村这一带有名的医师。有一天,爷爷带回来了一个受伤的人,他的小腿部被箭射穿了,爷爷认真帮他治疗,渐渐的痊愈了,一个月之后,他悄悄离开了柳村,爷爷以为他不好打扰他,也就没有问。六月二十三日,是奶奶的忌辰,他和爷爷要去给奶奶拜祭。
“颐子,你先去奶奶那里,我到你柳姨家去看看柳姨,她今天应该痊愈了,我再去检查一下,让你柳姨放心。”
“好的,爷爷,我在小弯沟等你。”
“嗯,颐子,拜祭你奶奶的时候,小心火,别把山林给烧了。”
“知道了,爷爷,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像十一岁那次把草堆烧了的。”
程颐提着拜祭的祭品来到小弯沟,奶奶的墓是一个小山包,但周围都没有什么杂草,非常干净。“奶奶,你好!我是程颐,是你的孙子,奶奶我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但一定是很善良的,不然爷爷怎么会如此爱你呢?奶奶你放心,爷爷现在很好,身体很健康,但我知道他心底一直想念奶奶。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爷爷的。”程颐拜祭完奶奶走到离奶奶五米远的两个小山包,坐在两个小山包中间,说到:“大爹,二爹,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爷爷,也会为你们报仇,爷爷他一直很担心,但我不会让爷爷察觉的,等到爷爷他百年之后,我会用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你们的在天之灵。”
程颐拜祭完奶奶、大爹、二爹,还没有见到爷爷的影子,心里想到:“柳姨的病难道恶化了?可爷爷说了柳姨快痊愈了,那就应该快好了呀,怎么还没有来呢?或许是被其他的事耽搁了,在等一会儿。”
程颐便在奶奶、大爹、二爹的墓前说话,说起他在柳村的生活,脸上洋溢着幸福,也说起他十岁以前的事,为了一块馒头钻别人的裤裆,为了一件破衣舔别人的脚,为了一双破鞋让别人打自己……
“奶奶、大爹、二爹,我很感激爷爷,他给了我一切,现在我很幸福,谢谢你们。”
半个小时过去了,程颐还不见爷爷来,心里有点担心起来,“奶奶的忌辰,爷爷从来不会迟到这么久的,爷爷难道出事了?”他心里越加担心起来,也顾不得篮子,拔腿就跑,他心里十分焦急,一想到爷爷可能有事,心里就恐惧极了。
他拼命的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看到了柳村,脸上惊恐极了。柳村那里火光冲天,把天都烧红了。
他极力的跑,脚一不小心被绊倒了,他基本上是滚下的山坡,身上布满了伤口,衣服也破了好多口子,他滚到坡下,不顾伤痛,站起来就跑,终于到了,眼前的柳村到处都是大火,却没有一个人,他冲进了大火里,跑向自己家,突然他想起爷爷在柳姨家,他便扭头跑向柳姨家,他的脸被大火烤得通红,衣服的一角已经着火了,他不管不顾,他跑到柳姨家,发现那里躺着三具尸体,在大火弥漫的屋子里,他冲进里面,一眼就看到了爷爷,他抱起他就冲了出来,他看着怀里的爷爷,他身上被砍了三刀,鲜血已经被大火烤干了,早已经失去了生命。
“爷爷,爷爷,你醒醒,醒醒呀,我是颐子,我回来。”他拼命地喊爷爷,可怀里的爷爷一动不动。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他拼命垂着大地,血液随着他的手流进大地里。
眼前的大火即将轰烧了一切,即将什么都没有了。程颐被大火炙烤着,气急攻心,口吐鲜血,昏厥过去了,周围的房屋开始倒塌,眼看程颐就要丧生于大火之中,突然有白光一现,“这孩子,真是可怜呀!看在这可怜的份上就救他一回吧!”话刚说完,程颐和他怀里的爷爷一起消失在大火里。
一周之后,程颐站在山巅,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他醒来之后,只有他一个人,不见他的爷爷,他回想起他昏厥前的一切,却不知之后的事,他不知道他是如何到了这里,这里是南地,可据他所知,柳村虽是很小很小的地方,可它是在北地的,却不知他是如何跑到了离南地最远的北地来的,他对这一切都充满了不知不解。
他心里想起了十岁以前的自己,无所归属,不知道路在何方,突然想起了爷爷说的话,“你心里要有一道光,要有一丝希望,到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那道光、那丝希望,即使在面临最绝望、最迷茫的情况下,也要在心里记住那道光、那丝希望,或许下一刻,那道光、那丝希望就出现在你生命里。”他这么一想却反而越思念爷爷。
他原本以为生活从此美好了,没想到那场大火就此到临,毁灭了一切,可他自己却还不知那场大火是谁放的,找不到凶手,心里越想越气,顿时怒火万丈。
“爷爷是那么的善良,为什么要带走他,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如果你一定要带走谁,也应该带走我,我本是孤儿之命,天生就该饱受孤单之苦,饱受生命之灾,是我异想天开,是我不自量力,妄想亲情,妄想快乐,妄想幸福,是我自己越了界,就该惩罚我,可为什么要惩罚爷爷,老天,你不开眼呀!你不公呀!是你让我爷爷离开了我,让我再度成为孤儿,可当初的孤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没有尊严的孤儿了,不再是那个为了一块馒头钻别人的裤裆、为了一件破衣舔别人的脚、为了一双破鞋让别人打自己的孤儿了,更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孩子了,既然你无情,那么我便无义了,从此我与老天你势不两立。我要报复,我要报仇,我一定要你和那些伤害爷爷和柳村的人血债血偿。我,程颐,在此地,荡魔山,立誓,不捅破你苍天,誓不为人!”此时心中满是恨,怒指苍天。
这时候天突然变得阴暗起来,阴云密布,越来越来厉害,忽然在天空中形成一个空洞,周围的云层随着中心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密,此时天空电闪雷鸣,仿佛要将天地吞掉一样,天空中心随着高速旋转出现一条金黄色的巨龙,慢慢从中心脱离而出,那条黄色的巨龙一瞬间就到了程颐面前,在程颐愤怒的眼睛前停留一下,忽的就进入他那瞎了的左眼。与之同时天空中心出现两行大字:五行法则破苍天,风云又覆数万年。
此时程颐还处于怨恨之中,忽然他的瞎眼睁开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一只血乌黑色莲花的眼睛出现在这天空之下。突然那只血红色的眼睛一闪,眼前的一片森林都变成荒芜,多么可怕的力量,仿佛这种力量就不该出现在这世界之中。然而程颐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处于一种昏迷朦胧的状态。
程颐那可怕的左眼闭上了,似乎又回到瞎了样子,他全身像被抽干了一样,倒在了地上。而在此时天空外面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夜还是那么漆黑,微风依旧吹拂在这片天地之下,皎洁的月光仍旧照亮夜行的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可那片森林却不知哪儿去了。时间依旧在行走着,不会因什么而改变。不知过了多久,那丝温暖的曙光冉冉升起,照在程颐的脸庞上。
程颐不知何时醒来了,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山巅,而身处于靠近茂密森林的小山丘上,他回想起那一幕让他感到不可思议。正在他思考的时候,一声不知从哪出来的一声吓了他一跳,“小子,你终于醒了。”
程颐心中在想着我肯定是在做梦,那种奇异的情况不可能出现,那声音也不可能是真的。“梦啊!快醒来吧!我不过是个孤儿,又刚失去我最爱的爷爷,难道还要捉弄我吗?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在这想法之下,那股愤怒又涌上了心头。
“小子,你不能再愤怒了,不然你会死的,你千万要平静下来呀,不然气急攻心,会死的,你可不能拖累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救你一命啊,我可不想再死去。不行,我得让他停下来。唉!又得浪费我的灵神。”只见他意识一动,程颐又昏过去了。
“看来我又得休息一下了,哎,这事儿真烦。”周围又归于平静了。
此时程颐进入了一种虚无的状态,他不知这是哪里,在这里他任其飘荡,四周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突然一小火光出现在这虚无的空间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游向那枚小火光,正当他快到的时候,一面大的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镜子周围是用银白色的古铜镶上的,而且周围还雕有龙的图案,闪闪发光,给人一种苍老的感觉。程颐不自觉用手去触摸它,当手触摸到的时候,镜子中浮现一幅幅画面,又一幅幅坠入自己的眼睛里,那是一幅人生图,程颐清楚地回忆起自己的一切来,从出生到现在,又看到自己不知道的,他知道了,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是他们让自己吃尽了苦头,心中的怨恨狂升,又看到和蔼可亲、善良的爷爷对自己的关心,心中的怨恨又少了,他沉浸在那美好的回忆中,忽然爷爷死去的画面又出现在自己眼前。此时他心中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那只瞎了的眼睛变成血红色,特别是那只血乌黑色的莲花的眼珠旋转起来,他抬头望向那面古怪的镜子,双眼一闪,镜子破碎。可那破碎的镜片迅速组成两行银白色的大字:道镜破,道子出。
此时程颐的身体慢慢从地面浮起,无数血红色的气息涌入他的各个细胞中去,周围的异物全向他靠拢,好像怕他受到伤害一样,同时周围的空气也在迅速流动着,把他包围起来。远处看去,像一个银白色的茧在高速转动。突然天空中出现一座城池,一个穿着紫金战袍的高大男子手举一把巨型白斧劈向程颐。当斧头与茧相撞时,一阵不知名的巨大的力量波同时向两方冲去,这两方力量消失后,天空之城也消失了,唯一的是包裹着程颐的茧破碎了。
程颐出现了,此时他的头发变得更黑了,身上披着血红色的袍子,胸前不知何时插入了一把黄金色的剑,一身打扮着实古怪。他的左眼再次睁开,却不再是血红色,而是一眸深黑,让人一看就陷入无尽的虚无。不过从远处看来,却是非常迷人和神秘,但是他好像又不属于这世界。随即再次陷入昏迷。
“这孩子绝不可能这么简单,他身上肯定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才会引来苍天之怒,甚至把苍天之怒都给挡下了,看来我的复活也绝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可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唉!不想了,边走边看吧,不过以后的路肯定不好走了。”醒来的老头说了一些奇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