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六个月的留守儿童

作者:秦世明 | 发布时间:2018-01-18 10:41 |字数:2790

    阿蚂是一个守规守矩的中年妇女,一般情况下没有丈夫的指令,是从来都不会与陌生男人搭讪的,在生活中,就好比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后售货员给我们找零钱一样,哪怕就是一分一角也不会少你的,一分一厘的错误也不会去犯。她们家住在偌大的城市,虽然不像万达广场一样矗立在城市中心,但是孩子上学、上街买菜、购物、偶尔走亲朋好友家串门都很方便,地铁、公交、滴滴就像是一个人的神经,在搭上高速发展的经济与科技快车的同时相互配合、网罗与填补了整个城市的空洞。所以对于在这个城市生活了15年的阿蚂来说,适应城市生活,就好像适应了夫妻间吵一句少一句、朋友间有一句说一句的生活一样,来得轻松自如并乐在其中。“我不想掌握一座城,只想做好一个人。”这是阿蚂说的。

    阿蚂家住在这座城市威尼斯世纪花园的11栋楼,当墙上时钟的分针与时针构成210度角的时候,阿蚂就开始从床上起来,下床开始洗脸刷牙、梳好头之后没有浓妆淡抹习惯的她就开始拿起红色的挎包,轰咚一下把门彻底关上之后就开始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那脚步肯定与走下坡路的脚步一样快,然后开始赶飞机一样准备到菜市场买点菜回来。”喂,阿蚂你准备去哪里?”这是这栋楼里跟阿蚂关系最好的邻居。”我赶着去买块蛋糕呢。””我们一起吧。””什么,你要买蛋、蛋糕?””今天我儿子过生日。””大儿子还是小儿子?””小儿子,大儿子刚过。”

    阿蚂所说的小儿子叫阿雅,19岁。长得不如花似玉也不英俊萧洒,就是一副当大家什么都不知道他就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看上去是大家都还不知道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还有一点值得关注的地方,就是阿蚂年轻的时候一直想要个女孩,理由是一男一女一上厅堂一下厨房,一大当家一大出嫁,这样的生活要是能实现的话,就好比柴米油盐酱醋茶搭配起来一般那日子会过得多么称心如意。只是在与生理学的较量中未能得逞之后,才无奈叹服给小儿子取了个不俗不雅女性化名字,于是”阿雅”这两个字便注定陪伴他一生。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既能理解长期卧病在床的父亲的痛苦,也能理解远在国外留学的大哥的梦想。于是在公元2015年6月9日的晚上,在忙完自己家里的农活之后,阿雅就像年轻时候急着去相亲一样,手握方向盘,脚踩油门刹车,开着用自己一滴一滴的血汗钱换来的那一辆五菱之光往母亲居住的地方赶,因为他知道必须要在6月10日当天成功地和阿蚂在威尼斯世纪花园会和。”儿子,你能快一点吗?”阿蚂给自己的儿子打了一通电话,长期的分居让阿蚂对儿子产生了浓厚的思念。”妈,别急。儿子很快就到了。”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再吸吸凌晨所馈赠的新鲜空气,阿雅很快的觉察到:很快就到了点燃蜡烛的那一刻。阿雅觉得,自己出生这一天,其实是母亲最痛苦的一天,所以过生日嘛,无论怎样都应该和自己的母亲一块儿过。”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日子怎么过。”从站在天台上,自下而上的角度观察,阿雅正在一步一步地爬上楼梯,嘴里不停地哼着歌曲。

    可是这一幕映入阿蚂的眼帘,心里却不止一种滋味。本来刚刚从农村进入城市,阿雅却还饶有兴趣的唱着歌曲,这高兴地劲绝不亚于当年毛主席,带领队伍成功从农村包围城市时的激情。阿蚂不时被他这种乐观的精神所感动,却让忍不住的眼泪从白晳的脸上一划而过。”阿雅呀,你现在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这辈子娶了一个农村的女人。” ”我不后悔,因为我爱她。”阿雅觉得:所谓爱情,就是找到对的人,相守一辈子;而不是和错的人,贪图一生的欢愉。

    说到阿雅的妻子,他叫茹芸。作为一个女人,在这个年纪经常是被认为一定会犯错的,跟有这样一些心思的人在一起,名正言顺地结了婚之后,茹芸却一直恪守本分,不在家越规越纪,不在外招三惹四,平时各奔东西,难时同舟共济。就这样推倒了年纪轻轻所与之附属的欲望之墙后,再在情感上经历了不少坎坎坷坷的基础上,茹芸已经奇迹般地没有掉进别人挖的陷阱和自己亲手掘的陷阱。这对一个长得漂亮能干有才华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不容易呀。

    而公元2015年6月10日这天,茹芸并没有和丈夫在一起过生日的原因一言难尽。

    理由一,是因为茹芸从小在乡下长大,之后依然在农村扎根。而茹芸和阿雅结婚这门亲事,并没有得到男方父母的支持,所以穿着别人的鞋走自己路的阿雅便执意从城市回农村根据地,目的不是去那里改造自己,而是背着书包卷着铺盖去茹芸这个女人的世界里上大学。所以阿雅就像被家人抛弃了一样,去了一个与之前不同而完全陌生的世界。本来可以每天西装革履的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上班,把自己的根像矗立的高楼大厦一样扎在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阿雅却硬要铁了心似的选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妻子和丈夫没有在一块儿过生的理由二是茹芸认为自己习惯了农村的生活,怕嫁到城里之后难以适应那里的环境。所以这是在生日这天,阿雅的天平,农村这块放了妻子,城市这块放了父母的原因。

    但阿雅这么做,有他的理由。

    这是几年前一个不值得纪念的早晨,因为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阿雅在所有人都还窝在被窝里的时候,张开双眼望向窗外,看见玻璃上敷好了一层薄霜的早晨推着自己刚买的自行车,在进入公司所在的园区之后,阿雅望着两边繁杂林立的茶楼、酒吧,一种透露着白天悠闲自在的气息,一种传递出黑夜疯狂的自我醺陶。阿雅的脸上不时露出一丝微笑,认为自己还能清醒地站在两者中间,在一家正经的金融服务公司上班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而做金融服务这一行的,往大里说,就是利用货币交易融通实物价值,再给予货帀交易活动参与者和顾客分享利益所得。这大的虽显得有些深奥,但对阿雅来说并没有什么。往小的说,他们这家金融服务公司是给小微企业或个人进行银行信用贷款的。

    阿雅把车停在小区里靠墙的地方,那时候心里所想的和生活中所遇到的保持一致,所以没什么压力但也没什么动力,一个人走到楼层顶端之后,眼睛望着慰蓝的天空,然后迈着步伐的双脚直接向左转了90度,然后以若无其事的姿态慢慢地往沥青路旁的那几排房子上靠,因为那里就是这家名为微世界金融服务有限责任公司所在的位置,而阿雅恰好在这家公司上班。”唉,阿雅,来这么早啊?”这是公司的前台服务人员,她是本科学历,刚从大学迈过门槛进入到社会当中。没有金枝玉叶般的身材,也没有一见之后刻骨铭心的相貌,更没有卓而不群的才华。但她有一颗心,像石头一样保持坚硬,像蜗牛一样拥有恒心,这是作为人力资源部总监的阿雅看重她的最大原因。”你比我来得更早呢。”

    “我要为大家把好门,所以必须来得早一些。”

    “就像路远,所以比别人要起得早是一个道理。”作为公司的领导,阿雅还是和所有领导一样,在接到下属自下而上的管理语气之后,给予了自上而下俯瞻式的沟通,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讲,也是在鼓励这位称心如意的的前台服务员:只要功夫深,梦想有天也能变成真。

    但只要认真观察,似乎也能看出这一天有不同寻常的特点,因为明明是9点才正式上班,可是在8点半的时候就在公司里聚集了一大波员工。“这是不是都提前来闹革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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