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上海,乃是烈日炎炎。
著名的复兴路上的梧桐树,却将它的百枝千叶,笼罩在马路的上空,形成一个天然的阴凉世界。
在这阴凉的世界里,走着二个漂亮的少女。他们大学刚毕业,心中的兴奋和惆怅是连在一起的。
若是在较远的地方看上去,真会以为这二个少女是一对热恋的情侣。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走路时文雅娴静,性格内向;另一个穿白色西装短裤和红衬衫的姑娘却显得热情开朗,无拘无束;她那外露的性格和举止,在边上那位少女的陪衬下,俨然有一种男性的味道。
“马倩,”好动的红衣少女说,“告诉你一个非常妙的消息,我表哥今晚就要从美国飞回上海了。”她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兴奋度。
“嘿,”较文静的一位似乎是不屑地轻哼一声:“这离‘妙’还远着呢,最多你又添上几件时髦裙子罢了。”
“嗳——你不知道,我表哥可喜欢我啦!”
“肉麻!你们是近亲,不可以结婚的!”这位文静的叫马倩的少女笑着给她的同学泼冷水:“表妹爱表哥,老掉牙了。”
“哪是什么近亲?等以后有机会说给你听就明白了,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红衣少女想竭力解释。
“那只好等有机会我再祝贺你了?”白衣少女还是一脸的微笑。
“记住,明天晚上,一定到我家来。我让你见见他,顺便让他指导我们的钢琴指法,他可是个弹钢琴的高手。”
“看你美的!不怕我和你竞争?”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早晚你总是要见面的。”
“就怕我爸爸的身体……”马倩有点犹豫。
“应该没关系的,就晚上一会儿嘛!”
“好吧,我一定来。”
她们分手后各自回家。
我们的故事也就从这里开始拉开了序幕。
马倩一到家就把身上这条白色连衣裙脱下洗了。因为她特别喜欢这条裙子,颜色和式样都是她最欣赏的。明晚到丽萍家去就穿这条。
她微微朝自己笑了笑:总不能让人以为丽萍的同学寒酸相吧!其实,再要她拿出第二条像样的裙子来,也是件很困难的事。
她的服装少得可怜。她整个家就父女两人。
父亲是个中学教师,患肺病长休在家。生活无疑是拮据的。
但看着文静懂事而且日渐成熟漂亮的女儿,做父亲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慰藉和满足;尽管他的病情又比以前严重了些,但他从未后悔自己省吃俭用供女儿上完大学。
第二天晚饭后,略施淡妆的马倩来到丽萍家门口。她从来都是淡妆,淡得几乎没感觉,淡得就像是自己在欺骗自己。
她陪丽萍练琴已有一年多,但总因没有正规的老师指导而长进不大。这下可好,有些难题可以提问了。
刚按上门铃,丽萍便连蹦带跳地出来开门了。
“快进来,表哥正在弹琴呢。”丽萍情绪很好。她天生一种表现欲。
“你说,我这样合适吗?”马倩慢慢移动着轻柔的脚步说,“我心里有点难为情,有点害怕。”
“你简直莫名其妙!他是我表哥,而且……而且是双方父母都默认的……你懂了吗?”方丽萍仿佛不好意思说得再明了,毕竟来说,她的性格再奔放,总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女孩。
她们终于走进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