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桃,与傅明月在一所重点中学里整整同窗了六年,两个人要好得就像一个人似得,由于傅明月比小桃早出生了几天,明月一直把姚小桃当亲妹妹一样,无论什么事什么心情,第一时间总是和姚小桃分享。只不过两人的家庭背景、长相甚至性格,差异之大有如云泥之别。
傅明月是国内知名上市公司纵横集团掌门人的独女,从小就家境优渥,只可惜长相非常普通,加上左半边脸上一大块褐色的胎记,更是将她外表颜值直接降为负分,好在她打小就显示出了超人的聪慧,读书成绩一直独占鳌头,加上性格爽快大气,又愿意无偿无私地帮助别人,所以人缘极好;而姚小桃却来自于单亲家庭,母亲还是天聋地哑的残疾人,母女二人全靠她母亲在福利工厂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也许是上天为了补偿姚小桃,给了她精致的五官和曼妙的身材,所以虽然姚小桃性格较为刻薄孤僻,但从小到大身边从未缺少过追求者。
“你知道吗?阿伟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他的心从头到尾一直都在我这里。每一次他抱你,吻你,甚至和你上床,他都是拼命把你想象成我,才勉强可以继续下去。傅明月,我真的很羡慕你,除了家里比我有钱外,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可你偏偏就能在众人的祝福声中风风光光嫁给阿伟,而我,却只能做他见不得人的情妇。” 姚小桃自嘲地一笑,“这一次,明面上是你和阿伟的蜜月,同时,也是我和阿伟的蜜月。你知道为什么阿伟明明不喜欢也不擅长喝酒,却每一天都将自己弄得半醉吗?”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傅明月只觉得心里有一把刀,一下又一下,片刻间就将她割得体无完肤,而她却无法做出任何阻止的行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心血流成河。她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因为不将他自己弄醉,他怎么有勇气和你这个丑小鸭上床呢?哈哈哈哈。” 姚小桃一字一句地说着,说到最后,更是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而且,每一次他都很自觉地带套吧,你以为他是体恤你吗?错错错,他不过是不想让你怀孕,不想让你生出和你一样丑怪的孩子罢了。而他和我在一起,那才叫一个疯狂,不信你可以自己问他。”
“桃子,你就少说两句吧。”见傅明月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点,就连那块胎记的颜色都变淡了,戴立伟终究还是有些不忍,轻声说了一句。
“立伟,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傅明月几步冲到戴立伟跟前,含泪的双目祈求地望着他,手伸出去想要去拉他的手臂。
戴立伟嫌弃地将身子一侧,冷冷说道:“对不起,明月,桃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怎么会是这样?”傅明月的泪再也隐忍不住,在脸上肆意流淌,她睁大了双眼想看清眼前那两个人,一个如玫瑰花般娇美,一个如玉树临风,看上去让人如此赏心悦目,却为何,为何,明明艳若桃李,却如此狠毒绝情。这一幕仿佛无数利箭,箭箭都穿透了傅明月的心,“你们俩都是我最爱最亲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傅明月伸出手,徒劳地在空中挥舞,似乎想抓牢什么,然而除了冷冷夜风,她什么都抓不住。
“多精美的戒指。” 姚小桃一把抓住傅明月的左手,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
姚小桃将戒指对着空中那轮满月,黄钻在月光的映衬下一样绽放着烨烨光芒,“这枚戒指名为星月双辉,你看阿伟多体贴,特地挑了品质最好的黄钻代表月亮。只不过在阿伟心中,我才是那轮明月,你呢,却连陪衬明月的资格都没有。”姚小桃将戒指套入自己的手指,笑意盈盈对着傅明月,“总有一天,这枚戒指会戴在我的手上。”
“还给我,你把它还给我。”傅明月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冷静,她扑向姚小桃,妄图从对方手上夺回戒指,至于为什么,她已经全然顾不上了,她只觉得那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而自己绝不能失去那样东西。
姚小桃轻巧地一个转身就躲过了傅明月,她的笑容那么动人,但她说出的每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傅明月,你急什么呀,你那么有钱,这枚戒指对你而言值什么呢。你若真想要,回去和你老爸说说,别说这一枚戒指,只怕把蒂芙尼专柜里所有的货色买下来,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桃子,别闹了,我们走吧,春宵苦短,明天我就要回国去了,今夜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戴立伟拉了拉姚小桃的袖子,“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你也该发泄够了吧。”
同样的话,才在傅明月耳边说过,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天地就变了颜色。
“你说得也对,我也没必要和这个丑八怪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姚小桃摘下那枚星月双辉,仿若不经心地往身后一扔,“谁稀罕呀,你要你拿去好了,我只要有阿伟在身边就好。”
星月双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却不偏不倚恰好飞出了船舷,直往夜色茫茫的大海中落去。
傅明月下意识地奔过去,伸出双手想去接戒指,谁知此时游轮正遇到风浪,一个颠簸。傅明月原本就在半醉之中,脚步虚浮,这一下整个人重心向前,身子顿时探出了船舷,眼看着就要翻落水中。
千钧一发之际,傅明月的右手臂被一个人抓住,她连忙抬头,正看见戴立伟将自己的右手牢牢抓住,他的眼中似乎有一丝焦急,一丝不忍。
傅明月只觉得心口一阵乱跳,求生的本能让她全力捉住了戴立伟的手,她的眼中满是恳求,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立伟,救我。立伟,我可以当做今夜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重头开始,好不好。立伟,求你了。”
戴立伟心中瞬间掠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是的,他根本不爱眼前这个几乎可以称之为丑的女子,若不是桃子一直在给他出谋划策,用她的百般爱抚来稳定自己的情绪,若不是贪图傅家的权势,只怕他早就离开傅明月了。但是,几年来,傅明月一心一意地爱他待他,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被感动过,其实除了丑以外,明月身上真的再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阿伟,你那么用力抓着她干吗?难道你真的爱上她了?你可别忘了,我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我和傅明月,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如果你选择了她,也行,只是这辈子你就再也别想见到我,更别想见到你的孩子。”姚小桃媚眼如丝,将她自个整个身子贴牢戴立伟,一双手更是在戴立伟身上如蛇般上下游走。
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双手终于缓缓地松开了,“对不起,对不起。”戴立伟用口型无声地说着这三个字,眼中寒光一闪,再无一丝感情。
“立伟,不要!不要!”傅明月用尽全力想抓牢戴立伟,却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一寸寸下滑,在坠入海中的那一刹那,她只觉得身子一松,仿佛自己突然就没有了重量,如童话中的人鱼公主般直接飘向空中,而她亲眼看到一具熟悉的身体沉入了大海,却连一片水花都没有激起。
这一刻,傅明月不再觉得撕心裂肺的痛,而是感受到了彻骨的仇恨,她恨姚小桃的狠辣残忍,恨戴立伟的无情冷酷,更恨自己的无知愚蠢。色乃刮骨钢刀,对男人如是,对女人也如是,如果不是自己太过迷恋戴立伟的好皮囊,又何至于会死得这么窝囊,这么可悲。
离开傅明月落水足足有一刻钟时间,公主号豪华游轮的四层甲板上,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快来人哪!有人落水啦!快来救命啊!”
不多会,甲板上就涌上来了无数人,有船员,也有闻声而来的旅客。船舷两边的探照灯一盏盏亮起,照向了一片黑色的大海,游轮也紧急停了下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往水中望去。然而,除了一层又一层的海浪,海上什么都没有。
几个船员迅速穿上救生衣,一次次反复跳入水中,冒出头时却都遗憾地摇头,示意没有找到所谓的落水者。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非要去看那枚戒指,都是我的错。”甲板上,姚小桃对着前来询问详情的人哭得泣不成声,“是我害明月落水的,我是凶手,我是凶手。明月若是有事,我也没法活了,对,我这就去陪明月。”
姚小桃疯了一般往船舷边冲过去,却被大伙儿一把拉住,“姑娘,已经有一个人落水了,你可千万不能再有事啊!”
在船舷边,有个身影始终挺拔的站在那里,他的脸色如此苍白,眼中一片茫然失措,毫无焦点。无论身边的人问什么,说什么,他都毫无反应,仿佛他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蜡像。
公主号派出救生员和救生艇,整整搜索了一晚上,直忙到天光大亮,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所有人都在叹息,为了不耽误游轮上其他众多旅客的行程,在向夏威夷当局发出救援信息后,公主号不得不再次启航,往檀香岛方向驶去。
海上救援队继续在这片海域搜索了一月有余,仍是毫无结果,就这样,由于始终未能够寻到尸体,傅明月被列入了失踪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