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霜挽着菜篮子走进小巷,恰好碰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郭云云,讽刺道:“哟~有其母必有其子,母亲如此妖媚,怪不得连儿子也是个人人唾弃的花花公子。”郭云云猝不及防公然而来的挑衅,拢了拢脑后的发髻冷笑:“至少我儿子也是个公子,可是你的女儿永远成不了公主,最多只是个被人玩弄的小姐罢了。”
“你把嘴巴放干净点!”潘玉霜愤怒地指着郭云云的鼻子冷哼,“不知道昨天是谁跑来我家被我用芹菜赶了出去。”说完扭着屁股朝房子走去。
郭云云反应过来对着不远处婀娜的背影骂道:“那也是你那个下贱的女儿勾引的!”潘玉霜充耳不闻开门进屋,郭云云咬牙冲进自己家门,连承诺靠在沙发里一遍一遍按着遥控器。
“承诺!”郭云云带着满身火药味在连承诺跟前站定,“你究竟有没有把妈妈说的话记在心里?”
“怎么了?”
“妈妈说了几遍了,不要再去找苏妤绯,你瞧瞧,我们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相同的世界观?”
“妈,哪来那么多的世界?我们不都生活在同个世界里,别忘了,还是同个国家哩。”连承诺嬉皮笑脸地看着郭云云,郭云云表情缓和,在连承诺身边坐下:“你那么聪明,知道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妈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妤绯是一个优秀的女孩,这一点,妈妈不否认,可是她那个妈,还有她生长的家庭,完全不在我考核媳妇的候选行列,在妈妈心里,只有蕴宜最合适。”
“妈妈,您不能这么专权,我有喜欢谁的权利,您不能剥夺我的权利。”连承诺沉下脸,第一次他在自己母亲面前坦白自己的心事,郭云云冷笑着:“苏妤绯和妈妈,你究竟想要谁?”
“这哪能相提并论?”
“这就是可以相提并论!承诺,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被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子迷得神魂颠倒。”郭云云起身,“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和苏妤绯一家永远水火不容!”连承诺愣愣地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原本轻松地谈话氛围变得沉重,他知道自己和妤绯至始至终隔着门当户对这条大河,从未改变。
夏季的夜很短,短得似乎刚闭眼就天亮,夏季的夜也很喧闹,喧闹得让苏妤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切看起来好像安静了,大家都过得很好,很和平,家家户户的灯盏盏熄灭,随后只有草丛里不断传出蟋蟀的叫声。
这个世界在这一刻开始安静了,安静得让苏妤绯感到害怕,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笃笃笃”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苏妤绯屏住呼吸迟迟不肯起身,潘玉霜充满耐心地继续敲了两下,苏妤绯缓缓下床蹑手蹑脚地在门前站定,敲门声没有了,苏妤绯心中的期盼像石头般落下,好几天了,她和潘玉霜的关系不再像以前一样,尽管以前她们的关系没有想象中那么温馨和睦,至少心灵之间的距离是近的,如今,表面和睦相处,事实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去,苏妤绯难过地贴在门上,心口上的伤口不是敷药就能痊愈的,即便时间让它痊愈了,也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时刻提醒她有着这么一个令她羞耻的家庭。
苏妤绯忍着眼泪,多久了?她已经学会了不再哭泣,哭,只会招来更多的笑柄,打小开始,她就知道哭无济于事,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或事,忽视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开学的时间慢慢推进,苏妤绯裹着围裙站在小餐馆门口招呼来往的顾客,每天做着那么多份兼职,只为不用潘玉霜用肮脏职业换来的钞票。终于结束一个暑假的打工期,苏妤绯怀攥着一个学期的学费欢快地跑进小巷子,远远看见连承诺拖着行李箱朝巷子口走去,他对妤绯笑笑,用口型说着:“再见。”苏妤绯微微一笑走进家门,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她的承诺哥哥比她走得快而已,用不了多久,她也会追上他的脚步,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按部就班地走着,跳级这样的奇迹从未发生在她的身上,既然如此,只好遵循自然规律一步一步慢慢前进。
夜幕下,苏妤绯站在院子里洗着潘玉霜几日来攒下的衣服,不远处他的家已经空无一人,此时他们应该上飞机了吧,对,云云阿姨一直给承诺哥哥最好的,所以连交通工具都会选择最好的。
“丫头,要开学了吧。”潘玉霜靠在沙发上,苏妤绯提着水桶进门应了声:“嗯。”潘玉霜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学费多少?”
“这件事不用您担心,我自己想办法。”苏妤绯淡淡地说,潘玉霜不屑地笑着:“未满十八周岁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无论如何,不用你挣来的肮脏钱。”苏妤绯放下水桶径直上楼去了,沙发上潘玉霜垂着眼睛,暗黄的灯光折射出她眼里的闪烁,随即而逝的晶莹苏妤绯一生都未曾观摩。
D高的老师看着独自来报名的苏妤绯连连微笑并且敬佩这么一个过早独立的孩子,苏妤绯出乎一般孩子的冷静拿出学费递给老师,看着一笔红钞在验钞机里“唰唰”而过,苏妤绯的心也跟着这阵声音微微颤抖着。
潘玉霜躲在校园的一个角落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一股决心开始沉淀,沉淀出她一生最最勇敢的决定。
左诗岩轻轻摇着苏妤绯的肩膀,不断叫着她的名字,妤绯缓缓睁开眼睛问:“怎么了?”左诗岩露齿一笑说:“午睡时间结束了,快去教室吧,免得迟到了。”苏妤绯起身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自己,梦里的他和他们……
只是那些记忆里数不清的情感将自己扯得痛彻心扉却依然无关别人痛痒。苏妤绯伸了伸懒腰,对左诗岩笑笑,拿起桌子上的英语书走出寝室,关上寝室门犹如沉淀童年记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