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多年后惜音红衣胜血毅然站在城墙上时,会不会后悔今日之事,今日的这个开始。
夜里,惜音带着荷在假山附近静谧之处闲步,身旁并无服侍之人,因为其他人过太烦杂,唯有荷静静的,少些言语。
每一年中的今日都是惜音心情最郁闷的一天,多年前的这一天,惜音亲手终结了一个人的生命,一个奴隶的生命,或许那条贱命并不值钱,却让惜音双手就沾满了鲜血,一直到今天手上不知有着多少人的命,无辜或不无辜。
惜音亦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一直从月明清和到流云遮月。每一年的这一天惜音总是会惩罚自己,国师说过,自己或是杀戮太重,若继续如此,恐星轨转变,命运多舛。她明白,自己从来都不属于单纯,那些女儿家的快乐,那些悸动从不属于自己,从出生开始,一直到生命的终结都会是这样,时光如流水,不仅抓不住,还会眼睁睁流走,图留一世悲伤。
回忆中,惜音竟感觉不到夏夜的湿冷,夏岚轻轻将白色披风搭在惜音肩上,惜音一惊,回过头来看到夏岚,苦笑一下,言“夏姐姐怎么来了?”
夏岚身躯柔软似无骨,盈盈一拜不知迷倒多少人,然后说“回公主,五皇子那边有情况了。”
惜音点点头,叹了口气,说“去书房说吧!”
惜音一行几人来到书房,惜音在桌前坐定,夏岚坐在下方的椅子上,然后说“公主,刚刚截获的线报,您看看。”
惜音从竹子中抽出线报,看了看,说“依五哥的性子,是绝对不会鼓动大皇叔蓄谋造反的,或又是皇贵妃做的。”惜音翻弄着账本,却不以为意。
“公主所言极是,我已通知霜竹,随时可以行动。”
“不用,五哥留着有用,不能动他,先让霜竹切勿轻举妄动,此事我来解决,你们还是继续帮我看管好邱国的动向吧,这才是正事。”
“是,公主。”
夏岚走后,黑暗中走出一人,惜音早已察觉,这味道太熟悉了,那人在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公主沉思了一会儿,说“叫母亲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少主还是谨慎些的好,莫要轻敌才对啊!”
“怜姑姑,我明白。惜儿现有一事想麻烦姑姑,不知姑姑能否帮惜儿的忙。”
“少主但说无妨。”
“今夜来我朝朝贺的邱国使臣就要到两国边境了,我想麻烦姑姑速命人杀公主,若是可以,王子也要重伤才好。”
秋身手矫健,又快速隐于黑暗之中,书房里灯火晦暗,一滴清泪从惜音眼角落下,顺着脸颊直到消失,霁月悄悄进入房间,说“公主,李丞相派人叫公主过去。”
惜音本就烦恼,站起大拍了桌子,说“他是不想活了么!竟这般无理!叫他滚过来亲自请我!”
一旁的霁月不知如何回话,楞站在原地,屋外的雀儿不知公主为何大怒,忙进到内室,小声问霁月“公主怎么生了这么大气?”
霁月贴耳如实道来,雀儿点点头,说“我去回话,你去端来白露莲香,让公主缓一缓。”
多半时间,惜音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小的训练早已让惜音变得波澜不惊,可今日与以往不同,自己竟也觉得莫名其妙。不一会儿,霁月端来了茶,惜音闻着这阵阵荷香,好似平静了一些,那边雀儿跟着小厮来到了李丞相书房,李丞相慌忙上前,问“雀儿姑娘,是否是公主有什么吩咐?”
雀儿看了一眼丞相,说“丞相府好架子,何时你们也能随便差使的了我们公主了!”
李丞相感觉事情不对,忙说“下官们哪里敢,还请姑娘明示才好。”说完,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小厮,心下有些明了,或又是王氏做的。
“多说无益,还是带着家眷亲自去有请公主吧!”
待李丞相携家眷来请的时候都已经一更天了,惜音怒火无处可消,只得发泄到他们身上,外面的一众人等,皆跪拜等惜音出来,约摸一刻钟以后,惜音换上了淡红珊瑚裙,后面跟着一身碧湖色小裙的霁月,言“李丞相,本宫一直敬你为长辈,更是开国功臣,老臣了,怎的今日做出如此藐视皇家的事情来,这如果让父皇知道了,你说这不是给父皇徒增烦恼么。”
李丞相战战兢兢的说“回公主殿下,老臣并无此意,请公主明查。”
“既然今日都已经惊动了本宫,本宫自然要去看看到底哪一项要紧事,本宫替你审审可好?”
李丞相赶忙作揖道“多谢公主。”
此时已经深夜,外面更深露重,自有小厮提着灯笼,殷着惜音过去,一路转过鲤鱼池,又穿过花园,来到了富丽堂皇的正厅,进了屋,惜音自是坐在厅中最上方,方显得地位超然,底下的几位坐于下方,其中王氏站起,对着公主,老爷行了一礼说“禀公主,老爷,前些日子臣妇偶感不适请了太医,太医开了两方子药,可是吃着总是不见好,又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说这药里被加了东西,与药劲相反,这才导致病情加深。”
惜音听着厌烦,这种事情在宫里很是常见,怎么今日闹得如此之大,说道“说重点。”
“臣妾的药从来都是陪嫁丫鬟梨香熬制,她自是不会害臣妇,现在只有搜出谁的房里有这味药材,那就是谁了。”
“结果呢?谁那里有?”
“回公主,在夫人房里,和二小姐房里均有。”
惜音慢慢便有些困倦,这样的事情宫里每一天都有发生,何须如此麻烦,可是,既然今日参与进来就不能放任他们为所欲为,何时自己也被他人利用了,然后说“夫人和二小姐有什么解释的么?”
惜音眼色转到她们二人身上,夫人与思琉赶紧跪下,赵氏说“公主,臣妇没有,我女儿更是不会了。”
思琉并没有任何言语,就只是冷冷的看着大小姐思彩,是那种困惑与无奈的眼神,惜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站起身来,走到思琉身边,用指尖挑起思琉的下巴,说“二小姐有什么话说么?”
这样,惜音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但此时眼神已经被打乱,慌乱之中说“臣女并没有做过,这东西是大姐让秋柳送过来的,我并不知情,就送给了母亲,公主明鉴。”
思彩听到这话,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说“禀公主,臣女没有。”
惜音越听竟越好笑,走到李丞相旁,说“丞相,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呢?”
“臣谨听公主裁决。”
“那就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此中被陷害者,其能力太弱,应罚,陷害人者,并不能致人于死地,应罚,还有从中挑拨,促成者,手段不够狠辣,应罚,最后,想从中获利者,本宫只是觉得好笑,这场戏就唱到这里吧,就此散了吧!”
惜音说完,不得家眷们相送,就直直的回去了,后面的霁月说“公主今天真是不同,竟然不惩戒任何人。”
惜音含笑不语,旁边的雀儿言“这种事,公主在宫里看的多了,自然如此。”
霁月虽点点头,却好似并没有明白,惜音这才开口说“何须苦恼,与我们何干。”
后面的雀儿说“王爷选妃在即,公主的心思是选定了么?”
说着话,几个人就回到了住处,霁月去准备着热水沐浴,这边雀儿帮惜音宽衣,惜音言道“今日累了,叫霁月不用准备了,我要匆匆睡了。”
雀儿喊过粗使丫头,叫霁月去了,一会儿霁月端了水回来,说“公主快些洗漱吧,快要三更了。”
惜音看着二人,这满满的好奇,说“十三弟的婚姻大事我也是只能推荐,若是他遇见了真心喜欢的姑娘,我是一定会成全的,若是那姑娘品德不全,我自会力荐她人的,怎么,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
两个人纷纷摇头,惜音正经地言说“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你们就和我言说,我就成全了你们,若是王孙贵胄,我也应了你们,不过正妃是不可行的了,一个侧妃还是行的。”
“雀儿不想嫁,只要跟着公主一辈子。”
“霁月也是。”
“我懂你们的心,好了,都下去吧,此事我还得深思一下。”
大厅里剩下的众人,更是一头雾水,这事怎么这就过去了!那王氏刚想对老爷说些什么!还不等开口,李丞相一杯茶摔了下去,喊到“你们能不能安分些!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头疼的了,你们能不能安分些!今日幸亏公主未处置你们,不然你们都难逃一死!无知妇儒!”说完,甩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