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大约天色还早,太阳微微露出光芒,惜音就已穿戴整齐准备率领禁卫军进宫接驾,惜音知今日代表的不仅仅是大金公主,这显赫的身份,而也是掌管十万禁卫军的统领,于是穿上了早已备好的银色铠甲,头发全然高高束起,骑着白色骏马跪在皇城西门,道“臣女,恭迎父皇起驾出宫。”
然此时大门开启,一路天子与王侯将相随之而来其中不乏有女儿家坐着轿撵出行,但大多都是身骑骏马,缓缓而上矣,然天子喜好无人可逆矣。
街道两旁早已经封了路了,但也有不少百姓愿意在今日凑个热闹,去亲眼目睹天子真颜,惜音时刻跟在皇上身边以免发生不测,皇上道“惜音,做的不错。”
“谢父皇夸奖。”惜音开心之余双手抱拳行礼,惹得胯下骏马不悦,好似甩了甩头,吓得惜音赶紧拉住了缰绳,皇上看着惜音惊慌的样子,笑道“还是这个样子,本以为今日你肯骑马,这骑术一定是强劲了,果然还是老样子!”
惜音撒娇道“父皇别笑儿臣了,儿臣女儿之身怎可与皇兄们一较长短呢!”
皇上且笑着,似乎心情甚是欢喜。
队伍浩浩汤汤一路来到城郊,入了早已准备妥当的帐篷内,此时几近午时,惜音是一刻也不敢耽误,找到左霖,道“今日起你就在这外面彻夜看守里面的东西,任何人不得入内!”
“为何我就要听你的?恕不奉陪了。”
惜音预料到此刻左霖不配合的样子,又道“你不想要自由么?做好此事我给你自由!”
左霖瞪大了眼睛,没找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样会突然间得到,又讲道“真的里面的东西不被贼人得了去,就可?”
“当然。”
“那你为何不毁了,平白将我浪费在这里!”
惜音前几日真心没想到还有这一法子,然图谱还在,这往日的排兵布阵还可还原,惜音的确是松了一口气,赶忙进了帐子,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将其毁于一旦,后面听见声音随后进去的左霖面前不过也已经是一方尘土了。
惜音拍着左霖肩膀道“好计谋,不过还有一事需得麻烦你,带兵埋伏在这里,抓到贼人交于我,也算了你大功一件,有什么请求我会尽量满足于你。”
左霖知是自己受制于人,又瞧着面前女子狡猾得逞了的笑容,反倒不反感而是更佳欢喜,左霖明白这种想法到底如何危险,可却抑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断不想逃离。惜音知事情解决后心情很是大好,后面雀儿跟上来道“何事令公主心情如此大好?”
“倒也无事,不过是真真解决了一场大麻烦,雀儿,你去将琴取来。”
“公主是要哪一个琴?”
“梧桐木的那个吧,声音清脆响亮,最适合不过了。”
“是,公主。”雀儿见天气甚好,再加上可出门游玩,心情可是大好,唯有一件事不明,道“公主今日出门为何不带着公孙公子?而是带着左公子呢?雀儿实在是不明白。”
“公孙玉臣为人狡猾,出门在外恐控制不了,当然自命清高的左霖更好些,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惜音锐利的眼睛注视着雀儿,雀儿赶忙辩解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无事无事。”
惜音也本就是逗她一逗,这才换了眼神道“无事就好,下去办去吧。”
肃杀的秋季,晚间的风自然也总是凉凉的,雀儿照顾的惜音好好的,但惜音总是有着些许的担心,左霖一人还在帐篷外驻守着,现在怕也是冷了很久了,惜音拿着自己的白色披风款款走了出去。皇家狩猎排场自然是不必说,驻扎地大的惊人,走了不出一会儿子,便遇上了傲迹,傲迹走上前来,道“皇姐,这么晚还出来闲逛?”
“是啊,王爷不也是在外面一解烦忧么?不知让你心烦的是些什么?”
“皇姐取笑了,我怎有皇姐这般忧国忧民,国事繁重。”
惜音微笑道“你在怪我”
“怎敢”
“看来你是真的不适合做王,就连这一点的心胸与隐忍都没有,为了那区区爱情就连我这样的大的势力都不放在眼里,既早已遇见了结局不如早些放手,这样或许还可以留得性命”
“我又何曾说过我想去争王位,我不过想与母妃,琉儿一起过上普通的生活,这样都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但你的母妃不会愿意的,你几月未去见你母妃了吧,她正沉浸在你当上王的美梦里不可自拔,宫里的那些个人也都不欺侮于她,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惜音的话让傲迹的脸色更加的阴沉,母妃生性软弱怎能这般跋扈,一定是有小人作祟才对,可毕竟自己是一男儿,进出皇宫并不方便,心下又是着急,道“皇姐千万救我母妃,傲迹在此感激不尽!”
惜音见在自己面前跪下的傲迹,心下不忍,可自己终究不能永远护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弟弟,只能扶起傲迹,道“人贵在有自知,就如同当年欺侮你的贱婢,该死。皇姐如今也不常在宫里,很多事情是照顾不到的,但今日你即开口,我便应了你,但此事终究牵扯上了我,往后的日子我亦不可再护着了,你也应与你母妃说明白,世间本就艰难,你我又是皇室,虽锦衣玉食,却也得忍受着常人无法企及的苦恼,不过,若是今日你肯给我两壶美酒,我便应了你,让如你所愿?如何?”
傲迹忽地眼前一亮,赶紧拎来两壶女儿红,放入惜音手里,道“一切都麻烦了皇姐了,若是皇弟得偿所愿,他日必定报答。”
“皇姐想让你幸福,因为你有一双纯净的眼睛”说完,转身朝着西边走去。惜音穿过篝火转身撩起帐篷帘子,见昏昏欲睡的左霖,将酒水放到了排兵布阵的沙堆上,将手中的披风轻轻盖在左公子身上,或是动作大了些,左霖眨眼间便醒了,惜音也不拘泥,说道“我带来了酒给你暖暖身子,在哪儿呢。”
左霖顺着青葱白指看过去,果然两壶美酒正在缓缓流出矣,左霖急忙救下了剩余的一些,又将披风拢了拢,道“公主这是放我一人在这里,良心不安,所以才前来探望?”刚刚说出这些话左霖便是后悔了,本意并非如此,而是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怎得言语之间多是敌意,但是这话终究是说了出去,反倒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只眼看着惜音,倒是无话,尴尬多了。
惜音说道“知我是如此的心肠歹毒之流,为何不干脆离了去,若是没有什么好的去处我可以修书一封为你做些最后的什么,左兄以为如何?”
“公主不必为我这区区蝼蚁苦恼,若是走到哪里都无人愿真心相待,那去哪里又有何区别”
惜音也不曾想过还有如自己一般的人,同样无人真心相待,只能凭靠自己来过活,不禁更加心疼面前的人,又灌了一口酒,道“皇室复杂历来如此,我们也都是这样,不过是你更加坎坷罢了。”
左霖看着眼前眉眼精致的女子,明明比自己还小了几岁,不仅没有了少女应该有的纯真浪漫,更加多的是那无比的愁思,更加想去劝慰道“你远不知我的悲哀,八岁之前的生活应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有爱我的父皇母后,有显赫的地位,有无比美好的未来……可是,突然有一天一江湖术士来到了宫里,与父皇言,我天生就要是做王的人,不出15年必定获得尊贵无比的地位,这种话本是无稽之谈,可却让父皇无比害怕,竟起了杀心,我依稀记得那日午夜,无比闷热,我睡的早,等到听见声响时,父皇已经是拿着宝剑冲了进来,母后在后面拉扯着,可却是没什么作用,我害怕了,跑下地去求父皇,父皇却执意要杀,母后为了我可以活下来,生生的替我一死,那样凌厉的宝剑刺进了母后的胸膛,就这样眼睁睁死在了我的面前,后来我便逃了出去,改了名字,身份,投身军营领兵夺取天下,不料国家灭亡,或许我本就是个灾星,只会给人带来灾难与死亡。”
“灾星与否又能怎样呢,我何尝不是呢,我虽未亲自上战场,却在闺房里杀伐天下,如若所言不虚,我的死期将至,你懂那种绝望靠近的感觉么,好好活着,怎会没有人在意你,我便在意你,若是无可去的地方就留在公主府,我在的一日,便护你一日。”
左霖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边惜音已经是醉倒了,左霖轻扶过她,看着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眉眼,横抱起惜音,道“今晚这里交给你们了”便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