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不是个十分有勇气的人,至少出门在外的时候不是。
车辆一辆一辆疾驶而过,她一再想上前,但是看着飞速而去的车,车上目不斜视、专注盯着前方的一个个开车人,她还是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
落日沉下地去了,天色由昏黄的暖色渐渐冷了起来。手表里的指针还在事不关己地走着。车辆行人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慢慢的已经无人对她问津了。在通往A乡的路上,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彷徨无助的姑娘。
怎么办?她脑海中浮现出老师责问的脸,她想象着她如何对老师说得出口?她是因为拖拉而迟到的。她有些破罐子破摔:要不就走着去学校好了,走到几时算几时,反正挨老师责骂是肯定的了!
可是一想到那长长几公里的路,她眼眶便发了热。
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送我去学校?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小超市,收费的公用电话就摆在路边显眼的位置。要给他打吗?父亲无情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眼里一下子蓄满了泪。不对!他不会来的!不给他打!不求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没车坐去学校,也不是她第一次想叫她父亲过来解她燃眉之急。可是他一次也没来过。那个现在已经在家的男人,在接到她的电话以后,说了句“我警告过你不要拖拉,我也告诉过你因为拖拉没车坐了不要来找我送你。你自己解决!”就无情地“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正在她的心悲泣着思忖的时候,忽然一辆专门搭客的三轮摩托车从她身边不疾不徐地开过。这是一辆她那个小县城随处可见的三轮车,由一辆摩托车和一个近乎正方形的车厢组成。车辆由坐在摩托车上的司机把控,车厢留给客人乘坐。这辆车上空无一人,明显是归家的疲客。
没想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有这种载客的车,也幸得她眼尖,看见了它。她的心狂喜而紧张起来,咚咚有声。她紧追上去,大声地招呼“喂!停一下!停一下!”
司机听见了有人在呼喊,慢慢停了车。她追上跟前。这是一位中年男人,身材有点发福,肚子微凸,脸上也堆了一些横肉,笑起来有些猥琐的样子。
回家路上还能再载一个客挣一份顺风钱,司机很高兴。“要坐车吗?”
“对!”她气喘吁吁地说,虽然对这个司机的形象不甚喜欢,可是眼下,要再碰见这样一辆三轮摩托车已经不可能了。
“去A中学收多少钱?”她急切地问。如果对方要价跟归途的摩托车一样,她可能也不得不坐了。
“A中学呀,”对方立马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又把她上下打量一番,“看你是个学生,我也顺路回家,那就再出一趟车,收你五块钱吧!”
“四块!”她说。
“不行。”他说,脸上显出商人的不情愿来:“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已经没人往这个方向去了,我再往回走天也黑了,还拉不到客,只能五块。”
“公共汽车只要两块钱,平时你们三轮车也只是收两块钱,四块已经加倍了。”她讨价还价。
“不行,去不了。”他摇头,作势要上车。
“行,那就五块吧!”这回轮到她着急了。
司机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她上了车,看了看手表,心情依然没有得到放松,甚至有些焦急不安,已经下午六点快半了,学校七点上晚自习。
“师傅,能开快点吗?”她有些恳求地问。
“得咧!没问题!”获得胜利的司机一摇身变成了一个拍胸脯保证自己商品质量的表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