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只要一碰到你就不觉得难过了

作者:阿里 | 发布时间:2018-10-26 15:29 |字数:3690

    沈婉自苏尘走后一直睡到傍晚,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窗台,此时雨已经停了,河面上泛起淡淡的雾气,夜色也降临在这个安静又似仙境的小镇,沈婉觉得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小镇了。

    打断沈婉的是一阵急促的铃声,她慢悠悠的走到床前拿起手机,是沈晴的来电。她接起:“喂?”

    “沈婉?你在哪?”

    “在学校啊,怎么了?”

    “是嘛?明天我和陈姨还有爸爸准备去D城顺便看一下你,大概后天早上就到了。到时候你来接一下我们吧?”

    沈婉听到这皱了眉头,语气有些不好:“你们来看我干嘛?我学校的事情结束就会回家,你告诉他们不用来看我,我没时间招待你们。”

    “要说你自己和陈姨说,反正我不说。我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不管你现在在哪都赶紧给我回学校去,不然到时候穿帮了可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哦,对了,周目回国了,这次要和我们一起去D城。”沈晴说完就挂了电话。

    沈婉盯着手机出神好久,自从她随着妈妈一起到这家来,她从来没有把那里当做自己的家,虽然继父对她很好,可是,沈婉知道当她的爸爸妈妈决定离婚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完整的家了,现在那个地方不过是个栖身之地罢了!而突然回国的周目又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会想到要来D城?

    做了决定的苏尘和贺铭终于来到隔着窗望了许久的那户小院门前了,那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典型的南方小院,门前种着许多花花草草,可见它们的女主人把它们打理的很好。苏尘盯着那扇门不说话,只是看着,而在一旁的贺铭也不敢说话,终于不知过去了多久,也不知苏尘究竟挣扎了多久,只听他轻声的说:“敲门吧”

    贺铭轻敲了几下门,门里就有人应着出来开门了“来了,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苏尘听到应答声一颗紧悬着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可当里面的男人开门的那一瞬,苏尘又不自觉紧张起来。

    “你好,请问找谁?”男人看起来憨厚的模样,一开口浓浓的南方口音。

    “请问,柳玉锦女士在吗?”贺铭接过男人的话,笑了笑。

    “在的,请问你们找玉锦有什么事?”那男人警惕的看了看贺铭,又打量了一下一直沉默的苏尘,总觉得这不说话的男人有些眼熟。

    “麻烦告诉柳女士,就说苏尘找她。”苏尘听到“玉锦”两个字从那男人口中说出,神色颇为不好,语气里藏有怒色。

    那中年男人听到苏尘的名字,似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苏尘看着眼前脸有些涨红的男人,神色淡淡的开口。他怎么来了?他怎么不能来?这个女人抛弃了自己和父亲就为了和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平的男人在一起,他为什么不能来看一看?

    或许是在门口停留了太久,里面的人有些疑惑的出来看,“老郑,谁呀?怎么不进屋?”柳玉锦擦着手里的水,慢慢的从旁边的厨房走出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在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个年轻的男人的一瞬变了脸。

    苏尘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妇人,看不出年龄的保养很好的脸此时在看向自己时那转换快速的变脸,刺痛了苏尘。不过他也只是微微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又换上了一副淡淡的表情。

    “玉锦,这”老郑看着柳玉锦犹豫着开口,神色为难。

    “老郑,你先回屋吧。”柳玉锦走上前,招呼着老郑回屋。

    老郑看了看门外的苏尘又看了看门内的玉锦,叹了一口气,“好,你们慢慢谈”摇着头,又叹了一口气进了屋。

    看着眼前情意绵绵的两人,苏尘的眼神越发凌厉,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抛下他们父子离开的时候,他的父亲夜夜买醉的颓废模样,又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对那个男人温情的模样,苏尘突然为父亲感到不值。

    “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的?”柳玉锦看着眼前和那个男人长得越来越像的苏尘,淡淡的开口。

    苏尘早就想到母亲见到自己的场景,可她如此冷淡的态度又一次成功刺痛苏尘的心。是呀,他也想问问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在D城见了她一面以后会发了疯的寻找她?又为什么知道她在乌镇后又不惜坐从来没有坐过的火车熬了一夜只为和她坐同一个车厢多看她两眼?这一切为了什么?他也想问问自己,他知道他做的这一切只为了她是他的母亲,生下他却没有养过他几年的母亲。可面对着对自己如此冷淡的她,苏尘开不了口。

    贺铭看着无声对峙的母子二人,尴尬的笑了笑开口:“是这样的,柳阿姨,苏尘来这里是想见见您。您看您也好久没见苏尘了吧?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

    “不必了,我并不是很想见到你们,你们回吧,以后也别来打扰我了。”柳玉锦并不承贺铭的情,说完就要关门。

    “哎,阿姨!等一下!等一下,阿姨,您听我说,苏尘你倒是说句话啊!”贺铭急着阻拦要关门的柳玉锦。

    “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管我?我做错了什么?”苏尘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开口,原来再怎么强大成熟的男人在母亲面前也变得那么弱小,他望向柳玉锦的眼睛里似乎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说了几个为什么。

    柳玉锦看着自己的儿子,二十多年了,自从他四岁时她离开他,见过他的次数不过十个手指,起初,还会想他想的睡不着,可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她想告诉苏尘为什么,可也只是想想而已,她答应的事情不容许她对着苏尘说出一个字。她最终也只是幽幽地开口:“上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再问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怪你怨恨我。你走吧,不要再来了。”说完,重重的关上了门。

    苏尘的从始至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站着看那紧闭的门,惨淡的对着身边的贺铭笑了笑:“你看,她多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愿意见。”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贺铭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苏尘的肩旁。

    门内的柳玉锦听到苏尘的话,轻轻拭了拭脸上的泪,努力不让自己再流泪。老郑走出来上前轻轻环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疼惜的开口:“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不说你心里的苦?为什么要苏尘恨你?”

    “罢了,我看他现在过得也很好,我何必再去给他惹麻烦?”柳玉锦抬头看了看天,觉得这一生很是漫长,前半生活在痛苦纠结中,后半生竟也不能安生。她只愿她的儿子能够过得幸福快乐,哪怕她不在他身边。

    苏尘和贺铭回到客栈的时候是满身酒气的,苏尘想要把自己灌醉,可是越喝越清醒,清醒到他能记起母亲对他那副冷淡的表情有多清晰,多伤人。他一直以为母亲是迫不得已才离开自己,他一直以为只要他足够有力量有本事的时候去找她她就一定会回来,可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以为,母亲根本不愿意跟他回家,根本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苏尘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这种孤独是被全世界抛弃般的无助和孤独。

    沈婉下楼准备找点东西吃的时候正好看见乔姐扶着满身酒气的苏尘和贺铭往楼上走,见沈婉下来她连忙求助:“沈婉,快,快帮我扶他俩上去。”沈婉“哦”了一声,上前准备扶住贺铭,谁知贺铭睁眼看见是她便一直挣扎着不让她碰,弄得沈婉很是莫名其妙,其实她哪知贺铭完全是为了自家兄弟着想。乔姐见状只好把手上的苏尘推给沈婉,自己去扶贺铭。

    苏尘喝了不少酒,见是沈婉扶着自己便把自己全身都放松压在沈婉身上,苏尘一米八几的身高压着不到一米六的沈婉,场面很是滑稽,沈婉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把苏尘扶进了房间。一进房门,一直看似处在迷糊状态的苏尘却翻身一把抱住沈婉一同跌入床上,此时的沈婉是真的想骂人了。

    “装醉?”被苏尘死死压着的沈婉,压抑着怒气开口。

    苏尘像是没觉出沈婉的怒气一般,把头埋在沈婉颈侧,双手搂着沈婉的腰低低的开口:“让我抱一抱,我今天很难过。”

    沈婉本想挣脱的,可是突然觉得自己的颈侧有些湿润,她僵了僵身子,不敢再动弹。她听乔姐提过两嘴苏尘来乌镇是找他母亲的,难不成他现在这么难过是因为没找到?沈婉不知如何安慰别人只好一动不动任由苏尘在自己是身上摸来摸去。

    终于当苏尘的手在自己胸上停留超过了三分钟后,沈婉无力的翻了翻白眼:“苏尘,你难过的方式是要靠摸我的胸来缓解悲伤的情绪?”

    苏尘顿了顿,有些羞赧,抬起头看着翻白眼的沈婉,慢慢开口:“我只要一碰到你就不觉得难过了。”

    “可是你这样压着我,我很累,而且我晚饭没吃,现在也很饿。”沈婉此时的确饿死了,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心情也不好。

    苏尘听到沈婉说累,说饿,立马起了身,拉起沈婉,“我带你去吃饭。”

    “算了吧,这么晚了我自己下楼随便吃点就行,你还是洗一洗你一身的酒味吧。”沈婉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出了门。

    沈婉下楼像第一天一样要了一碗面条,然后和楼下的乔姐聊天,其实她很不擅长和人聊天,也不喜欢说太多话,可是偏偏她却学了法律专业,她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的和乔姐说话:

    “乔姐,你这店开了多久了?”

    一旁织绣的乔姐回想了想开口:“大概三四年了吧,这店还是苏尘帮我开的。当时我被人骗了,是苏尘帮了我,安顿了我的家人还给我开了这家店,我说要报答他,他不要。苏尘,是个好人。”乔姐说完看向沈婉,想要沈婉做出什么回应,沈婉有点接不上,只低头吃面“哦”了一声。

    沈婉把面吃完,对着乔姐幽幽的开口:“乔姐,明天我就走了。”

    “和苏尘他们说了吗?”乔姐不傻,她看得出沈婉和苏尘有些不同的。

    “没有,你也不要告诉他们,明天他们问起再说吧。”

    “那你和苏尘,你们”

    沈婉笑了笑,满不在意的开口:“乔姐,我和苏尘露水情缘罢了!你是个好女人,苏尘是个好男人,你们很般配。”沈婉是个坏女人,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沈婉在心里说。

    “可是,苏尘他”他是认真的啊!

    “乔姐,我上去休息了!先给你告个别,明天我应该会走的很早,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沈婉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乔姐,喜欢她胆小却很清澈的内心,喜欢她说话柔柔的样子,喜欢她坦荡荡从不懂得掩藏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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