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慕阮和桥雨甚是惊诧得目瞪口呆,左右打量着我,像是我这辈子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一般,桥雨很是不解,“咦,瑾凉,怎这次回来,你变得越会针线活了?”
我嘻嘻地扯着笑容,挠挠头像是掩饰尴尬,虽然我在异世很少动过修修补补的手工活儿,但也能补补衣服,“别笑我了,嫂子,我对针线活这事不是很在行,做新衣服肯定不行,不过补补一点儿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桥雨笑而不语地站起身来,像是替我看看有没有针线,慕阮反而坐在那里看着我,“你用慕凉这名字上昆仑虚是好事,若是昆仑虚的人为难你,有事与我说,我替你担着。”
我没好气地瞟过他一眼,小声地嘀咕着,“说得我好像去昆仑虚闹事一般。”
慕阮笑了,似有所思般地打趣着,“你不是替陌阳寻妻么?不是闹事,那是做甚?”
我翻了一个白眼,直到桥雨取了针线回到我面前,递上针线盒子放在我手上,我微笑地向她点头,然后转头对着慕阮说道,“虽然人皇有事拜托我寻妻,四海八荒这么多姑娘,我一个个挑着个人认为配得上陌阳上神这身份,哪算闹事?就算要闹事也不在昆仑虚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掂量掂量我手中的玉清逍遥扇,它也是属于昆仑虚一派。”
慕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手中的逍遥扇,“这扇子是老祖所赠?”
我很是意外,不敢相信他竟这么快就知道我扇子是从哪里来,“哥,你怎么知道?”
桥雨笑着摇摇头,“你啊,忘记慕莹什么都能说吗,你们刚从集市回来,慕莹自个儿找我们问问老祖是不是差不多挂在墙上的神仙,怎么在这四海八荒都不曾见过老祖?我说瑾凉,你怎这般好运能碰到他,我和你哥活这么大岁数都不曾见过一面。”
又是慕莹。
我没好笑地扯着让他们不被怀疑的安心笑容,内心早已有了想要掐死慕莹这张多嘴,我只好继续含糊其辞,“托天皇人皇的福才能见到老祖一面,可能老祖见我什么东西都没可当傍身,干脆赠予一把玉清逍遥扇。他说若是使用得当,它发挥的武力自然甚好。这个老祖的心情真是阴晴不定,若不是遇到他心情不错,这扇子还不会归我所属了,我看着好生喜欢。”
我扯谈的功夫还是有的,像慕阮这么聪明的狐帝,怕是再说下去会露馅,如果说天皇人皇因我护四海八荒有功劳在先才会唤醒我元神回归,这事算是说得通,后是一把玉清逍遥扇的来历再说含糊一点,怕是慕阮开始起疑心,不如赶紧上路,躲在昆仑虚避避也是好事。
现在已取到针线,自是没有留下来和他们说话的道理,我赶紧逃跑为妙,“哥、嫂子,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和云闲要去凡间看看,整顿心情后去昆仑虚走一趟。”
没等到慕阮他们在我身后说了些什么,我已逃得远远的,隐隐约约能听得见他们说的意思:好好照顾自己。我猜想,之前老爱闯祸的性子怕是给他们造成不大不小的困扰,好好照顾自己的这番交代,怕是浓缩很多他们无声胜有声的关心。其实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回到我的狐狸洞,突然看见慕宇的身影在那里,我有点意外地喊出他的名字,“慕宇?”
他一听,转身却是看到我一身俊俏男装,有点愕然地问道,“姑姑……你怎这身打扮?”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从头到尾打量着我,像是不太敢相信我就是姑姑,我摇摇头,像是抚额头般的头疼,“我过几天要去昆仑虚,昆仑虚那里全是男人,我一个女的不太方便,干脆女扮男装上去算是保护自己吧。慕宇,你怎站在狐狸洞前,有事寻我?”
他有点窒息,欲言又止般的神情令我觉得他很是有趣,我猜测他好几次与我交谈,过于约束很是让人不爽,我再次强调那句话,“我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紧张,放松点,难不成姑姑会把你吃了么?”
他硬着头皮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姑姑,我的姻缘能不能自己作主?”
我噗哧一笑,意味深长般的打趣他,“你总算说出来了,我真担心你是个木头人,姻缘还要人家替你安排。”
他难以相信地瞪大眼睛,像是不太确定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姑姑……”
我点头,很坚定地点头,“不用担心,真的,你的姻缘自是你决定最好,但对象不能是九重天的人,可行?”
慕宇一听,笑了,“慕宇懂的,我们青丘不屑九重天的人。”
看着他像是放松情绪的神情,我再次噗哧一笑,想不到慕宇这人还真有趣,憋在心里这么久的事情,直到现在才硬下心找我说说能不能取消替他寻妻的事情。
哎呀,我怎么觉得慕阮这些宝贝儿女都是这么有趣的人啊!
回到狐狸洞,我的窝。
趁天色不晚,我赶紧用起针线,把从集市买回来的布料平摊着,对着被子的大小的位置剪下来是有点麻烦,正苦恼时的我突然听见玉清逍遥扇所说的话,【主人,你直接用扇子往上面扇一下就好,我替你剪平整。】
我脸色一喜,赶紧平摊逍遥扇,如它所说的那般往布料上面平摊着,一秒之间倒是完事。我嘻嘻地合着逍遥扇,心里很是满意地嘀咕着,“还是你好,最能解我的苦。”
我拿着针线,穿线打结,开始把布料合在蚕丝被上面改成被套,一针一线倒是尽量平整,不像在异世用缝衣机能完事,现在怎么找也是找不到这玩意儿。
大概过了傍晚时间,夕阳早已半挂在山边,傍晚的光景很是美艳。我很是满意地缝最后一针时,已是心满意足地平摊着,一个下午的时间已把我两张的被套弄好。
虽说女孩人家用浅色的被子比较好,用这么深沉的颜色适合像男人的生活用品,但我考虑到这点是因为我需要把它带到昆仑虚住几天。我在狐狸洞睡得不安稳,已是熊猫眼示人,若不是有仙法,怕是他们看到我这么分明的熊猫眼会取笑我根本不是狐狸。
我很是担心在昆仑虚过夜必定会把我这狐狸给毁了,直接变成熊猫得了,还当什么狐狸。
夜深人静时的我反而变得越发越安静,说起昆仑虚,突然想起慕阮和桥雨的对话,我不知道桥雨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从他们的语气觉得更惋惜多一点,听不出愤怒,听不出悲伤,像是轻描淡定着那些不想提及的过往。
回头再想想女娲像是欲言又止的容颜,和鸿均老祖相处却看到他眼里一抹隐形的哀伤,再从盘古大神身上瞟到看淡生死的宠溺,感觉我的前世像是蒙上不能揭开的一层纱,我很想知道慕阮和桥雨这番对话,到底是隐瞒了多少,仅仅是因为我封印诛仙阵的关系都是与陌阳有关吗?
夜色有点微凉,我盖着老婆婆已做好的蚕丝被,果然盖在身上的感觉甚是舒服,我闻得到蚕丝被里的阵阵花香,像是十里桃林的香味,很是让我心安理得地放空思绪。
我心里莫名的哀伤,不知因何事而悲哀,明明回到这里不是一个人,偏偏感觉不到心里缺失的那一块,遗失过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瑾凉。”
熟悉的喊声不大不小地漫过我耳际,我顺着傻呆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鸿均老祖微微一笑地坐在桌前,他的视线很温暖地看我,我打起激灵,惊诧得无法相信他竟能来青丘找我。
我赶紧下床来到桌前坐下,我没好好整顿那里发丝混乱,身穿白衣地出现在他面前像是让他皱眉,只听见他口吻中的责备,“你怎这般照顾自己,不怕受凉么?”
我微笑地看向他,“从小你和盘古大神是这般宠我,怎会不知道我受不受凉,我是狐狸哦。”
他愣了下,似乎不太明白我所说的意思,“此话怎讲?”
打从我从异世回来时,我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和盘古气息是一模一样,我自然知道盘古大神和鸿均老祖是同一个人,狐狸的鼻子比谁都灵敏,自然闻到他们身上熟悉的气味是同一个人所有。
我嘻嘻笑着看向他眼里的惊诧,“你是师傅,也是大师兄,你们的元神这么像,自然是骗不过我这个九尾狐,但我很乐意你有两个身份,一个由我欺负,另一个由我任性。”
鸿均老祖笑了,“你怎知道我是师傅也是大师兄?”
我双手撑腮,眼睛直直地看着鸿均老祖的淡然笑容,“崆峒印,把你给出卖了。崆峒印本是与大师兄同为一体,偏偏出现在师傅手上,能说得通的是同一个人才能拿得出来。”
他一听很是无奈,“我的九尾狐都成精了。怎样,那天可看到三道天雷?”
我把嘴嘟得老高,很是无理取闹,“不是说好一道天雷么,你偏要三道,我担心九重天那里瑶池的芙蓉天莲都被你毁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要芙蓉天莲有何用。”
我弱弱地低着头,偷偷地瞟向他一眼,“自然是有用的,我现在的仙法有点不稳,若不去九重天偷这芙蓉天莲,怎能稳定我仙法?”
他笑了,“这个倒是不必,你大可去昆仑虚拜师,重新修炼便成。”
我一惊,急得站起身来,大眼瞪小眼地低嚷着,“什么?让他当我师傅?按辈份,他叫我一声姑姑呢,你不还是我师傅吗?”
他笑得更欢乐,挑挑眉地直盯着我不放,“你不是改名叫慕凉,四海八荒的,有人叫慕凉兄为姑姑么?再说,你真当我是师傅么?”
我赌气地嘀咕着,“你用盘古大神身份时,我便喊你师傅,现在你是我的大师兄!”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你这狐狸。”
没想到他肯放下身段来到青丘寻我,瞬间的我觉得他真真疼我入骨,他真的很像我父亲,又像护我的大哥哥,在天道之处生活多年,唯独只有他才会待我这么好,任由我胡闹,任由我拿他的兵器房出气,任由我拔他瑶池的白莲,他每次是叹气摇摇头,从不对我发过脾气。
他曾说过,不想压抑我的九尾狐天性,未曾想过一趟却修炼成如此大情大义之九尾天狐,宁愿舍身为四海八荒也要护这天下周全,任何一个神仙都比不过我的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