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沈崇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阳光下的南延湖美的恍若一面被精心雕琢过的铜镜,带着一种静谧的气质。
安默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垂下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大约是几周前,也就是他从医院的时候,安默发现自己居然能够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一开始以为是幻觉,直到他亲眼目睹了隔壁病房去世的那位老人的灵魂徘徊在痛哭的亲人之间,安默才敢相信,自己与常人,或许是真的有些不同了。但是,这种不同,安默微不可闻的皱皱眉,未必是好事,哪怕是在沈崇面前,他都不敢将此事道出。毕竟,能看见死去人的灵魂这件事,不仅让人感觉到荒唐,更多的,大约是忌惮。
“要是这样的话真是太好了,我们还是快些去找许队吧,也好早点收工,说实话我早就不耐烦这种东西了,你说要是抓不到人的话,我们在这里光守着有什么用?”沈崇忍不住抱怨,安默督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崇见安默不理他,说的更加起劲,“你说这种案子,我们昨天特意蹲守都抓不到人的话,有什么查下去的动力啊,更别说”沈崇打了个哆嗦,看了一眼周围,“这南延湖本来就容易淹死人,对了安默,你还没说你知道了什么东西呢。”
“本来就容易淹死人?”安默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完全无视了沈崇的问题,“南延湖死过很多人吗?”
“你不知道?”沈崇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子,也顺着他的问题回答过去,“这里虽然是景区,但是喏”
沈崇快步上前几步推了推南延湖周围的栅栏,那栅栏便轻微的颤动了下,“这的栏杆早就不行了,说起来,我很小的时候就有这些栏杆了,安默你还记得不,小时候来这附件玩的时候,这周围还有一个小山洞呢,不知道还在不在,要是还在的话我一定还要去一趟。”
“去做什么?”安默斜了他一眼,“这些栏杆,没有人来换过吗?”
“当然有啊,南延湖好歹也是p市的一大看点嘛,只不过好像每次重新弄过之后,没过多久就不行了,像是用了几十年的样子,大概是湖水的腐蚀太严重了吧。毕竟为了美观,一直用的都是木头栅栏来着。”
“最近有更换的记录吗?”安默往下面瞟了一眼,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测。
“最近啊”沈崇睁着眼睛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回到,“好像上个月才重新翻整了一遍,但是你也看到了,这些栏杆的情况,完全不像。”
安默沉思了一会,等到沈崇都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安默你在做什么?不是你让我快点吗?说第九个受害人就要出现了,怎么现在这么慢吞吞的。”
“没用的。”
“恩?什么没用?”
“我说,”安默抬眼看着他,眼里带着凝重“第九个人,救不了了。”
“为什么?”沈崇惊呼出声,安默摇摇头,“带路吧。”
“去哪?找许队吗?”安默转过头看向南延湖平静的湖面,“带我去栏杆没有被腐蚀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哪里没有被腐蚀啊,而且你找这种地方做什么?更安全的观赏南延湖的美景?”
“不是”安默揉了揉太阳穴,沈崇话真心太多了,搞得他头有点疼,“我们去观赏一下凶手的下一个作案地点。”
“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下一个作案地点?尸体每次可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被发现的,你还不是要让我带你去见许队嘛。”
安默闻言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按照你的说法,昨天你们警察守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尸体照样出现,那么请问,凶手是如何做到不发出任何声响且成功避开所有警察的耳目杀人的?”说完就转回去接着沿着南延湖查看没有被腐蚀的栏杆周围的情况。
“好像也是唉等等,万一是受害人被迷醉了呢?”
“就算受害人被迷醉了,南延湖四周都是植被,你能保证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完成这一过程?”
“也是,那么,难道我们发现尸体的地方只是抛尸地点?可抛尸的话,还不是会发出声音?”
“这就是我怀疑的地方了,”安默下意识的用大拇指按了下食指,“我只怕,参与这件凶杀案的,不仅一个人。”或许还有可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参与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安默自己都吓了一跳,是以他又按了下食指,才喊了一声沈崇“先陪我找找没有被腐蚀的栏杆吧,这么快就被腐蚀的栏杆,总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
“疑神疑鬼,”沈崇笑嘻嘻的上前来打了他一下,“你以为这是悬疑鬼怪片啊,错,这是青春爱情刑侦片。”
“别耍宝,”安默轻声呵斥了一句,“看一下几点了。”
“不多不少,下午六点五十。”沈崇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笑嘻嘻的耸耸肩,“你昨天什么时候睡的,下午才醒过来,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上午没来是去警局拿资料了,要不是留在局里的那帮人问我们你的行踪,我还真不知道居然有人可以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电竞选手也可以谢谢”安默懒得搭理他,一双眼不停的察看栏杆的腐蚀程度。
“好嘛,说起来,你看我发给你的那本小说没?”
“哪本?你发给我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
“就是我最近发给你的那本书啊,现在超级有名的,据说作者好像还只是个高中生?”
“你是说那本天水一方?”
“对对对就是那本,超级好看对不对,里面的东西描写的超级逼真的,真希望能够亲自见一面那位高中生作者才好啊。”
看着沈崇一脸兴奋的样子,安默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天水一方这本小说,他看过,而且不下五遍,不是被沈崇口中那所谓的超棒文笔而吸引,而是因为,里面有提起过这么一种人群,持有阴阳眼的人类。
天生就可以看见鬼怪除了阴阳眼,普通人体质不好的,就是俗称的阴气重也会在黄昏时刻看见前来索命的鬼怪,而阴阳眼的人则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看见,安默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眼睛,那本书里说,阴阳眼都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他是在1.14事件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的。算了,安默摇摇头抛开那些杂念,小说里的话,和现实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目前的这个案子才是。
“安默安默,你快过来!”
“怎么了?”
“我找到了,这里的栏杆就像新的一样,和之前所看到的被腐蚀的差不多的栏杆完全不一样。”安默探下身推了推,这才是一个翻新完的栏杆该有的样子,之前看见的那种被腐蚀的栏杆,想来是被动了什么手脚,安默按了下食指,想不通,既然是为了杀人的话,为什么要去动栏杆?
“安默安默,都很晚了,我们能不能先去找许队集合?”沈崇紧张的看了一眼时间,一脸生无可恋,“好像我们已经很干脆的爽了许队的约了迟到了的啊早知道就不答应你来了,许队肯定要发毛的。”
“正好”安默站直,拍了拍沈崇的肩膀“你去和你们队长说一下,把车开到这边来,我们在这蹲守。”
“可是尸体每次都是”
“让你去你就去,废话这么多,你是空降兵还是我是空降兵。”
“知道了,空降兵”沈崇翻了个白眼,朝原来的方向走去。见沈崇走远了,安默才转过来,低下头假装察看栏杆,余光却忍不住瞟向一旁的树下,一个身穿大红色衣袍的少女安静的立在那里,那少女手执一把油纸伞缓缓的朝他走来,“嗒……嗒……嗒”
安默的手不动声色的摸上腰间,那里有他藏来防身的小刀。
那少女的步伐不紧不慢,像是闲庭信步一般,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汉服爱好者来游湖,不,不可能的,在新闻闹到全名皆知的情况下,怎么还会有人敢来这里游玩?刚刚沈崇从那里经过,好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那少女的存在,是鬼吗?
她的目的是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近,安默手中的小刀也蓄势待发,突然,那脚步声却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这样。”
安默听见那少女低叹一声,“真傻。”
什么意思,安默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左脸颊旁忽然被什么擦过,火辣辣的疼意让他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一把左脸颊,一抹鲜红在指间绽开“血……?”
“您这样很不礼貌呢,”那红衣少女将手中的油纸伞收好,笑意盈盈的把玩着手中的器物,安默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方才是什么东西划伤了他的脸,是飞镖,很普通的样式,就是平常用来玩的那种,“先生,难道您不清楚这附近的命案吗?这么晚了,乱跑不是什么好习惯呢。”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安默握紧手中的小刀,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那少女手中的飞镖。
“嗳?”红衣少女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小巧的飞镖,对他歉意的一笑“抱歉吓到您了吧,但是,生人勿入,这是南延湖的规矩,所以,”红衣少女收敛了笑容,将油纸伞再次打开“请您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之后……”少女歪歪头,嘴角的弧度优雅得体“抱歉,我忘了,既然是好好睡一觉,醒过来不就打乱了美梦?”
她想要做什么,安默缩了缩瞳孔,还没来得及动作,脑袋就突然传来一阵针扎般疼痛,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第九个……”红衣少女收好油纸伞,嘴角的弧度不变,蹲下身子伸手将安默的额发理好,“来的真快呢……也该,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