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犹豫和不信,便又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才十三岁,没什么可看的。”
他说着,顺便将窜在手心的药摊于掌上,一个黑色小瓷瓶赫然出现,“你伤在背部,这药如果要用,你自己根本上不了,若带回去,你能叫谁替你上药?你姐姐吗?不想被人发现,也只有我帮你。”
白倏离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碍于你是好是坏,可惜我从小到大都还看不清。”
每次与这人见面,总觉得他说话阴沉诡异,好像每一件简单的小事总可以被他说成有着诡计一般,着实让她感到不踏实。
虽是他强加给她的训练,有时候怀疑起来,他给的答案却是永远都是对她有利的一面,白倏离现在似是疑问却也明白了,这最应该的可能,就是一场交易,他对她能施手相救,完全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往后她不敢再猜下去了,只会让她失去安全感……
“我是好人,又怎么样?坏人,又怎么样?对于现在懂几分事理的你来说,应该明白各有所需这个词吧?我给你看的书,不是白念的吧?”
“我要你提高见识所做的功课,你应该没落下吧?嗯?小丫头,你天真不了几时了,眼下的麻烦难道一刻都没有想过怎么度过吗?”他声音慢悠悠的,好像催眠一般……
可惜,她的耐力也是一种天赋,他看得出来她平静的脸上,那双眼睛里有着让他不可置信的坚韧,“好!很好!小丫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还真是庆幸啊,能找到你这样的人才。”
……她手握紧拳头,平静的看着他唇边的笑越来越浓,邪笑愈来愈盛……
这注定是一场魔鬼的交易……
白倏离,你能挑掉吗……她悄然无声的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倏离,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给我看看……”白喃离说着便要掀她背上的衣服,此刻躺在稻草上的白倏离不知为何睡得及沉,平日里只要一有动静就能醒起……
白喃离掀起她的背部,微微蹙起眉头,“没想到这么快伤口就结痂了,昨日见时还是满目疮痍来着,今日却是连感染的伤都要好了……难道那金创药药效实在惊人?”
“是姐姐照顾的好,连阎王爷都被你这份情给感动了,然后对我说,算了算了,收了你白倏离恐怕会叫你姐姐难过。”白倏离微眯着眼去瞧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刚睁的眼睛,有些睡眼朦胧,煞是可爱。
“原来你醒了啊,真是顽皮,这伤未痊愈的,你可别得意过早,免得又伤到……”白喃离无奈的摸摸她的脸颊,用手宠溺的为她梳理几下额上的乱发
“你年纪还如此小,要不是朱德四那个王八蛋叫刘氏他们使唤你上山砍柴,你也不会被那些乱匪伤成这个样子……”白喃离眼眶又变得湿润起来……
闹得白倏离心下开始难过起来,而难过的表情背后全然是对朱德四和刘氏的恨意,从五岁开始,自那日初来便被刘氏一家不待见,六岁的时候被吊在树林子里险先被野兽给吃了……
过去种种,哪一种不是满满的痛苦和绝望啊!你们施给我的,他日定报!
姐姐,他们所赐的,总有一天,我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她的眼眶瞬间红如充血一般,她在心里就此许下诺言。姐姐啊,那哪是什么普通的乱匪,那可是尚书府日日夜夜派人盯着我的人啊,没想到这么多年来都不肯放过我……
想着,突然起身握了白喃离的手“对了,你为了我,那药他们定是不会给的,”白倏离说罢慌忙一掀白喃离的衣袖,果然……白喃离隐藏情绪的将脸别向一边,不敢看她,怕她会为了自己跑去做什么冲动的事……
白倏离红了眼睛……声音开始变得哽咽,“姐姐……自从你十一岁被我牵连来了这里,就没有一次是不受伤的,我听他们说,只是因为你在白家向祖奶奶提起了我的名字,便被隔日送来了……”
“倏离!我说过了,你我亲生姐妹,你的生死,我是绝不会不顾的。”白喃离抱住她的头,泣不成声,“以后不许再说这丧气话了,明白吗……”
“啪!”,门被用力踢开……
一声粗吼随之而来,“白喃离!四个水缸怎么现在还是没满的?你是不想活了吗!”
东都川阳。
川阳白家乃是川阳四大名门之一,是大庆当朝尚书白闫坤的府邸,由于城府摆设精美绝伦,里面不是一般豪华奢侈,而且又因为白家乃是世禄之家,出了几代的人臣,积攒的财富各名门中最是发达,世人皆称那白家府邸为“百色琉璃府”,在大庆年间,能有如此之赞的皆是少数人家。
昭议殿。
是用于召集白家各房别院议事的正堂。
此刻,正堂北座之人便是家主白闫坤。
东座便是白闫坤的母亲,是整个白家的老祖母,此时身边的丫鬟端茶向她递去,却被推手回绝,虽已年老色衰,但是神情和妆容却有几分家主母亲的威严和端庄,她正因眼下要商之事微微蹙起了眉头,显得几分小任性和可爱。
白家主母大夫人玉香洳便也在东座,只是按辈分坐得离白闫坤远,挨着老祖母。她神色不挠,只是静静地,好似等着要开口说话的人……
西座便是各房的夫人了,二房夫人李氏李艳斐,三房夫人刘氏刘兰慈。
白闫坤看了看在座各位,然后恭恭敬敬的面朝老祖母问道,“母亲,你唤我们来此,是有何要事相商?”
“哼!有何要事?你白闫坤还问我有何要事?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过几天什么日子吗?”老祖母略显得有些激动,声音有些打颤。
“过几天是我的孙女喃离十五岁的及笄的日子了,你这个做父亲的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就算你们不接待我的另外一个外孙女倏离,但过了那么长时间你白闫坤难道真的要忘了她?她五岁就被你们说成煞气豁人而送去乡下,我的喃离也就此因为在我面前多提了一句倏离的话,你们就将才十一岁的小姑娘也一同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