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磨剑州五百年前原本叫捕鱼港,位于在东岳大地横封山脉的东侧,临近大海,由于远离中土地理位置贫瘠,原本都是住着一些渔民,后来这里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因为他而改了地名,有的人叫他剑圣,有的人叫他剑魔,最近这个人还成了十万年来第一个踏入仙班的猛人,据说这个人几千年前的时候就出生在这里某个渔民家,不过他是独子,后面出现一大片的自称远亲什么的就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现在的磨剑州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小港口了,而是一个真正的大州,并且还有好几个修真门派看中了这里风水,而举宗搬迁至此。
这里的凡俗之人也特别尚武,尤其是玩剑,很多剑修门派也喜欢到此来寻找适合的苗子带回山中。
这一天,风和日丽,磨剑州一个靠近海边的小镇里,轻风拂过,空气中带有淡淡的咸腥和湿润。
港口的渔人门,欢乐的从海船里拖出着一车车的鱼,前往市场。
一群十二三岁的少年,在一片海滩上追打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却见这个小乞丐灵活的规避着这群少年的拳脚,没有让他们击打到要害部位,叫声却特别惨烈。
这群少年实在打的累了,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指着小乞丐的鼻子骂道:“滚吧,又臭又脏的东西,这片都是我的,再看到你打断你的腿。”
小乞丐头也不回的连忙就跑了,跑到一片野林子里,不知从哪掏出了几个蛤蜊掰开就生吃了起来,一边吃一遍吐着沙。
原来刚刚他跑到海边捡东西吃了,而那一片却被那群少年占了。那里的少年都划好了地界,捡一些被海水冲上岸的海产,拿回去是可以换到钱的。一个小乞丐跑来,岂不是虎口夺食,特别一群弱小的人欺负一个更弱小的人时候,攀比着欺负特别有成就感。
不过挨打的小乞丐对这群无知少年并没有嫉恨的感觉,他感觉自己随意就可以把这群蝼蚁一样的弱者击倒,但他选择了隐忍,似乎打到他们后一定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他没有生气,不过是一群蝼蚁,这是他一边被打的很痛,一边品味着内心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小乞丐其实早在一年前就得了绝症病死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哪户的孩子,但肯定不是富贵人家,很有可能原本就是个乞丐,因为他从泥土里爬出来的时候,穿着就很破烂,并且被埋的很浅还没有棺材。
他从乱坟岗里爬出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一个痴痴傻傻的疯子,脑海里也没有任何记忆,就连说话都不会说。但他对于很多事情都有一些直觉和本能,特别是找吃的这种事,感觉与生俱来就有一些天赋,知道往哪找,怎么找,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有很多丐帮喜欢抓一些小孩挖眼断手的,让他们乞讨。他一路的流浪,凭着本能躲过了各种危险和暗算,跑到了这个小镇安定了下来。
这一年的痴呆之后,他渐渐的发现自己突然就开了窍会说话了,也会思考了,却只爱自言自语,因为没人会和他交流,他自己也不想找人说话,自爱一个人思考着,却不知道为何思考,又思考什么。
这片野林子里有一个茅草屋,不过与其说是屋,倒不如说是窝,因为它太小了,也就比狗窝大一点,但好歹能遮风避雨不受太阳直射,这是他安定后自己搭建的。
回到这狗窝一样的茅草屋中,他躺了进去,闭上眼睛缓缓入睡。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只知道想活着,活就是一种本能,为了活着,必须每天想着办法找吃的,不能饿着,万一受了伤,出了什么意外,就睡一睡,一觉醒过来,就能全好了。这是他多次经历后,发现的一个自身的秘密。
刚刚挨了打,全身都疼,很多地方都红肿淤青了,不过没事,睡一觉就全恢复了。恢复后还要继续找吃的,肚子好饿。
睡了一会,耳朵传来滴嗒滴嗒地掉在茅草顶的声音,像是在弹奏一首悦耳动听的小曲,满天的乌云渐渐聚拢黑沉沉压下来,外面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曳,地上的花草浑身抖动,突然哗哗下起了倾盆大雨,一阵阵惊雷轰隆隆的响起,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茅草屋里的雨水就跟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小乞丐怪叫一声连忙爬起来跑出去。
他浑身被大雨淋了个透,就像被一大盆水从头泼下,湿透了的破烂衣裤紧紧贴在身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天上的黑云,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这样的大雨,他没有地方可以避,只能硬抗着,他生起闷气来咒骂这贼老天要死要活的动不动就下雨。他纳闷自己为什么会跑到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寻求安定,吃不好、睡不好还住不好,连老天都要时常蹦出来欺负他一次。
这阵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地上的草,路边的树被暴雨临幸后显得更加清翠欲滴,叶子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就像珍珠挂满了枝头,小乞丐感觉呼吸也觉得的清爽了不少,这大概就是天道循环遁去的一,即使再苦难的日子,也会有好的一面发生。
小乞丐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果然跟原来一样,睡一觉后,什么伤痛病扰全部消散了,那些红肿的地方都恢复了正常,十分神奇。不过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他回到茅草屋中捡起一张小小的破渔网,连忙就向海边冲去。
暴雨确实让人不爽,如果是普通人在这种暴雨中,呆不下一时三刻就会发热着凉,但是他变态的体质却跟没事一样,除了浑身湿透的衣裤贴在身上十分难受,不过暴雨后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就是雨后的海滩会多出很多贝类、蟹类、沙虫都是可以吃的东西。雨后的海滩就是狩猎的季节,这是他本能告诉的他的,对此他已经很有经验了。
这次选择的位子较为偏僻,避开了那群少年人,静静的摘采沙滩上的美食,捡到的吃食有的丢进了渔网里,有的就直接生吃了。
银白的海浪一个紧接着一个向岸边奔来,海浪撞击在海边的礁石上,迸出碎玉般的浪花,几只飞翔的海鸥海燕迎风飞舞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海面波光粼粼,风景优美无与伦比。
不过小乞丐没有心思关注这些,比起美好的景色,填饱肚子才是首要大事。
太阳渐渐的低沉了一些,渔网里的食物也差不多了,肚子也填的一部分,是时候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突然他发现远处的沙滩上那群少年的身影,不过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情况,一群人在一窝蜂的躲避逃窜着。
他不想惹麻烦,于是选择静悄悄的路过,但麻烦这东西,你不去找它,它也会情不自禁的找上门来。这群人中有几个正好就朝着他这个方向跑来,神色惊慌,样若疯魔。
突然其中一个袢倒在地,摔了一个狗啃屎,是个女孩。其余的人似乎想要停下来拉她起来,却又不敢,犹豫了一下反而逃的更厉害了。
小乞丐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在躲避海蛇,这些海蛇披着黄黑交叉的鳞片,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迈着S型的步伐,血红的眼睛露着凶光向着四散逃逸的人追赶着,令人感到恐惧的是,竟然有成千上万之多。
估计他们这群人也是趁着雨后到沙滩上找海鲜,没想遇到难得一见的群蛇在这交配的季节、绝佳的场所、开展的海陆盛宴无遮大会。被打扰到兴致的蛇们,像是着了魔怔一样愤怒的想要撕咬这群不速之客,这才引起了这群人一窝蜂屁滚尿流逃窜的景象。
眼看着这女孩就要被蛇群掩埋,逃离的人也越逃越远了,小乞丐感觉自己是不由自主的就冲了过去,这一切都显着那么的自然,自然到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了,总是对任何的事情都没有兴趣,总是喜欢独来独往,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内心骄傲对人冷漠的人,但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危难,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去拯救。
只见他兔起鹘落,飞奔的身影犹如大草原上的猎豹,眨眼就跑到了那女孩身边,不过这一切都没人注意。
这个女孩半天没爬起来,原来脚已经被第一条冲来的蛇给咬到了,后面的蛇也即将跟上了,小乞丐见过这女孩,中午挨打的时候,她也是其中一个施暴者,来不及多想什么,小乞丐右手捡起一个石块,左手同时抓住了那条蛇身,对着蛇头就打砸了下去,这条蛇吃痛立刻松口,小乞丐顺势拽住蛇身丢了出去。一手扯起这女孩,抗在背上转身就跑。
他的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
女孩眼睛流着泪水,那是疼的,一脸的恐惧害怕,那是被吓的。看到有人来救她,心情是激动的,结果是那个小乞丐,感觉是复杂的。
小乞丐的动作很快,但是蛇群也不慢,它们犹如跗骨之蛆死死的粘着。不过它们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它们,没什么比传宗接代更重要了,过了这一次,又要等一年。
差不多感觉安全了,小乞丐放下了女孩,自己也倒下地上,全身喘着粗气,似乎刚才那一会,消耗了他全部的力气。
女孩感到很幸运,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虽然被蛇咬了,伤口已经浮肿起来。但是这种蛇的毒性并不是很烈。她很不好意思,对于这个乞丐她不仅仅是感激的感觉,还有一种负罪感。“对不起!谢谢你!”她主动打破了沉默。
“嗯。”
“你叫什么名字?”
“嗯?”小乞丐皱起眉头开始思考,他记得自己有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时候那群少年小心翼翼的找了回来,带头的那个高个子少年看到了女孩,带着众人高兴的跑了过来。
女孩看到他们很生气,摆着臭脸不想说话。
“嘿,小子,这次谢谢你了,救了青青,大丈夫恩怨分明,中午的事情是我们不对,这里归我罩,从此以后,你随时可以来。”高个子少年对着小乞丐说道。
“嗯。”小乞丐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慢慢的爬了起来,也不理会他们,转身就走。
这时一个少年蹦了出来“嘿,权哥跟你说话呢,你什么德性。”
女孩怒视着这个大喊大叫的少年,高个子少年挥了下手说:“算了,不过是个乞丐罢了没学过规矩,看在他救了青青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他们的对话从小乞丐的耳边飘过,头都没回径直走了。
众人望着远去的背影。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女孩大喊了一声。
小乞丐这才转过头来 “我……叫……”
“什么?”
“我叫青衣!”小乞丐终于想起了名字似乎是这么叫的,随即又转头而去。
远处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少年嬉笑道:“又一个叫青衣的。”
“是啊,这年头个个都叫青衣,简直烂大街了。”一个少年笑的肚子疼。
“昨天牛婶生了个儿子也叫牛青衣,前天认识的那个朋友叫马青衣,现在连个乞丐都叫青衣,真可笑。”少年们开始了没心没肺的日常。
女孩这次没有参与其中,想起这群同伴刚刚在她危难时刻跑的比谁都快,望着那个形单影只的背影,鼻子有点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