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先生,病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大概是因为他受了打击而产生了虚拟人格,而主人格则是因不愿面对现实而陷入了沉睡。”
“虚拟人格?”
“嗯,那是一种类似人格分裂的症状。虚拟人格与双重人格不同,它是没有自主意识和任何感情的,就像是机器人按照指令一样模仿人类一样,却始终是虚幻的。不过病人的主人格一旦苏醒,虚拟人格就会消失。只是现在病人不愿醒来,所以在病人苏醒之前,病人的身体都会由虚拟人格来支配。”
“唉!小夜他今年才七岁啊,为什么他就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能够平安快乐的成长呢?”
“熙棠……”
“颖儿,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小玹。”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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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呈天蓝色的宽敞房间,布置简洁淡雅,落地窗外的阳光照进房间的大床上,温暖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套严密的灰色睡衣,凌乱的黑发半掩住他的脸庞,没有修剪过的刘海长过他的双眼,莫名有种风华内敛的美感。但认识少年的人都知道,清醒时的少年是完全没有睡着时沉静内敛的样子,反而是嚣张肆意、叛逆跳脱,对什么事都很随便的样子。
这时,躺在床上的少年突然翻了个身,右手做了个虚抓的动作,眉峰不安地蹙起,口中还喃喃着:“妈妈,别走,不要走。”呢喃的同时,少年的眼角开始悄然地流淌着眼泪,浸湿了枕头。似乎是因为什么都抓不到,少年开始挣扎起来,然后整个人都猛地摔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少年闷哼了一声,猛地睁开了双眼,眼神空洞而又迷茫。紧接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了,本能地把门打开走出了房间,发了一下呆。然后他又本能地走到了楼梯口,赤脚往前走去,未料脚下一空,竟整个人都滚下楼去。
谭颖把做好的早餐摆在桌上,正准备上楼去叫两个孩子下来吃早餐,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令她心惊胆战的一幕,不由失声道:“小夜!”
听到响动,正在看报的阳熙棠也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当他看到少年从楼上滚下来后,立刻就丢下了报纸跑了过去,伸手想要扶起少年。
“别管我!”少年甩开了阳熙棠的手,就这么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阳熙棠和谭颖都愣住住了,眼中却是难掩喜悦和担心。
这时,二楼的房间走出了一个俊朗青年,当他看到楼下的情景时,不由疑惑道:“爸、妈,怎么了?”
“啊——”回应青年的,却是少年宛若野兽悲鸣的嘶吼声。
阳熙棠心头一紧,连忙瞪了一眼楼上的阳千玹,警告他不要出声。
阳千玹一怔,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情况。
“小夜是不是很疼?”谭颖心疼地问道,“需不需要叫医生?”
“不需要!”少年低吼道。
谭颖也不生气,只是温柔道:“好,不需要。小夜,地上凉,你先起来。宋姨,快拿一双鞋过来。”
少年沉默不语,似是平静下来了,半晌,他才开口道:“我妈妈呢?”
话音刚落,整个别墅都寂静下来了。阳熙棠神情痛苦,不忍地闭上了眼。谭颖垂下眼帘,眼中尽是心疼和难过。保姆宋敏紧抿嘴唇,目含怜惜地看着少年,手上拿着一双拖鞋不知如何是好。而唯一不明情况的阳千玹一听到少年提到死去的母亲,便不禁觉得有些难受,同时他也隐隐察觉到了少年的不对劲。
少年没有得到回应,心中却是无比清明,他平静地问道:“她的忌日是什么时候?”
“她……是在2037年5月12日去世,今天是2048年9月6日。”阳熙棠沉声道。
闻言,少年闭上眼,轻声道:“别把我的事告诉别人,我想一个静一静。”
“好。”阳熙棠苦涩道。他这个儿子从小就早熟聪慧,又最喜欢粘着他前妻唐晓,十一年前唐晓去世,这孩子就为此受刺激导致失忆。可就算是失去记忆,在得知唐晓已经逝世后,这孩子居然不愿接受现实而陷入深度昏睡,甚至产生了虚拟人格。这十一年来,支配小夜身体的虚拟人格不知为何竟然越来越堕落起来,让他无从下手。幸好小夜现在醒过来了,虽然依旧没有恢复记忆,也没有这十一年的记忆,但根据这孩子能认路,以及心理承受能力来看,这十一年并非没有任何影响,至少有身体的本能和增长了心智。
重新回到房间,少年坐在床上发呆了许久,等回过神来,他忍不住有些疲惫道:“这就是惩罚世界么?”
虽然封子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八年了,但实际上他的现在记忆中却只有两天,七岁前的记忆是因为他承受不了痛苦而自主封印,而七岁到十八岁则是因为惩罚陷入沉睡而没有记忆。
傀儡人格,是他的知己夜玖洛的实验品之一,设定属性绑定某个人的身体,任意支配某个人的身体一段时间。若是傀儡人格的性格与原主的不同,那么原主一旦苏醒,就会导致灵魂转换这种类似的情况。封子阳这十一年的身体都是由傀儡人格所支配的,依据夜玖洛的性格,封子阳毫无疑问的会有不少麻烦,这对于极其讨厌麻烦的封子阳来说,这个世界确实是惩罚世界。
不过,他只需把麻烦都解决掉就可以了。封子阳闭上眼,神情漠然。
突然,一阵摇滚音乐铃声在这寂静的房间响起,让封子阳脸色发寒。他在枕头底下找到手机,并将它狠狠地摔在地上,这才终止了那扰人的音乐铃声。
他知道,打电话来的人可能是傀儡人格所结识的人,但那些人他都不认识,也没必要认识,毕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且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中,他只知道他这一世叫阳千夜,他这一世的父亲叫阳熙棠,这一世的哥哥叫阳千玹,他的母亲唐晓在他七岁的时候去世,且原因不明。(接下来这个世界都用阳千夜这个名字)
谭颖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看书,忽而听见门铃声响,便放下书去开门。“行歌?”
门口站着一个长相俊美的高大男生,他冲谭颖笑道:“伯母您好。”
谭颖并没有让男生进去,她迟疑了下,说道:“小夜他不认得你了,你们以后还是别再来往了。”
男生一怔,蹙眉问道:“小夜他怎么了?”
谭颖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小夜了,他失去大部分记忆,性格也变了。”
男生脸色一变,双拳紧握,尽力保持平静:“我想去看看小夜。”
谭颖心一软,轻叹道:“你先进来吧,我问一下小夜。”
于是谭颖让男生进了门,带着他来到二楼,在阳千夜房间外停下,轻敲了下门:“小夜。”
“谁?”淡漠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我是谭颖,是……你的继母。”
“……你,有什么事?”阳千夜的声音依旧淡漠。
谭颖听阳千夜没有讨厌她的意思,不禁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之前的……朋友来家里找你,你愿意见他吗?”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打开了,阳千夜冷淡道:“他在哪?”
谭颖此时顾不上男生的反应,担忧道:“小夜你怎么又不穿鞋就出来了?是不是不知道鞋放在哪吗?”说着,她便避开阳千夜走进房间。
阳千夜似乎才注意到男生的存在,淡淡地问:“你是谁?”
男生隐隐感到不安,答道:“我是楚行歌,你还记得我吗?”
阳千夜面无表情道:“我不认识你。”
楚行歌瞳孔一缩:“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后来又打不通?”
阳千夜淡道:“你打来的?因为我把手机摔了,约是坏了。”
“你……”
楚行歌还想说什么,谭颖就出来了,她让阳千夜赶紧把鞋穿上,阳千夜也没有反抗,面无表情地穿上了鞋。
“小夜,你的手机掉在地上摔坏了。”
“帮我换一个手机,以前认识的人都没必要再联系了。”阳千夜冷淡道,“至于这个人,谭阿姨你就把他请出去吧。”
闻言,楚行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阳千夜,无法相信阳千夜会赶他走。
谭颖轻叹了口气,小心地问道:“小夜你还上大学吗?行歌他是小夜你的室友,而且性格也不错,不妨重新认识一下吧!”闻言,阳千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惊讶的不是傀儡人格的朋友竟然会有性格好的人,而是惊讶谭颖这个人,这个名义上是他继母的人,她似乎对他的性格喜好都有些了解,难道她在他失忆之前接触过自己?
虽然有些惊讶,但阳千夜并不想深思,他淡淡道:“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吧。”
谭颖松了口气,然后下楼让两人单独谈话,阳千夜回到房间坐在床上,让楚行歌随意。
阳千夜冷淡道:“你先介绍一下我们之前的关系,还有我之前的人际关系,我再做判断。”
楚行歌顿了一下,道:“我是你的现任男友,只是你对感情都很随便……”
听罢,阳千夜挑眉:“你的意思是之前的我很花心,而且没有真正喜欢过任何人?”
“嗯,不过你也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过实际关系,甚至不喜欢任何人碰你的手。”楚行歌答道。
实际关系?什么意思?阳千夜呆了一下,但他没打算问清楚,而是问了其他的问题。(注:夜玖洛再怎么犯二,也不会让主角吃太大亏的!)
阳千夜之前混乱的人际关系暂且不说,他现今才刚上大学有一个星期,就读于本市的Z大,也因此他会在双休日回家住,今天就是双休日的第二天。
Z大的宿舍是四人一个房间,阳千夜和楚行歌是通过关系才会被安排在同一个寝室里的。在阳千夜的寝室里,四个人的专业都各不相同:阳千夜是音乐系,楚行歌是金融系,而另外两个人则各是计算机系和cosplay系。
本来傀儡人格想去的是绘画系,而绘画系这次的题目也很简单,就是“你眼中的世界”,但傀儡人格却交给绘画系一张全黑的画纸,如此莫名的做法,最后当然没有资格进入绘画系。
而阳熙棠在得知这件事后,十分生气,但生气的对象却不是傀儡人格,而是学校。可阳熙棠还没有做什么动作,就被傀儡人格无所谓的态度给压下了,阳熙棠只好给傀儡人格走后门进入音乐系。
不久,傀儡人格才来Z大不到一个星期就出名了,不只是傀儡人格交给绘画系一张全黑画纸的事传播开了,还有傀儡人格花心随便又嚣张肆意地到处勾搭男生的事也传遍了整个学校,于是“阳千夜”这个名字就此便臭名远扬了。
听到这里,阳千夜也并不在意他臭名远扬的事情,他在意的是,傀儡人格除了性格行事与他不同之外,兴趣爱好居然大部分都和他一样。
事实上,阿玖这么懒的人会做这些实验,其实都是因为他做了那件事之后阿玖才会这样的。阿玖的气运本来就是负值,做实验基本上是极难成功的,这枚傀儡人格和那个编号37196的系统也只有极为了解他的阿玖才能制作出来,而付出的代价,恐怕就是阿玖的气运吧!不过,夜玖洛这个非正常人类的气运下降,反而对他是一种好事,自己根本不必过于在意这种事。
阳千夜心中沉思半晌,最后却冷笑了一下,掩饰心中泛起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