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和魏天明沿着古巷查访了很多店铺都一无所获,看着日头正热,米雪叹了口气,问道:“你说,这牙齿为什么要绑上红绳啊?”
魏天明喝了口水,擦了擦汗,道:“谁知道啊,也许是一种宗教信仰呢。”
“谁杀人的时候还讲宗教信仰的啊”
魏天明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呀,很多的变态凶杀案里,凶犯的心理都是很难理解的,正因为他们的难以理解,和对外界来说不为人知的扭曲心态,才会把这一类人称为变态者。变态者往往对整个社会都充满了曲解,所以一边排斥着社会同时又被社会排挤,这正是使变态者泯灭人性的根本因素。”
米雪赞许道:“不错呀,我还以为就我学过心理的人才懂呢,没想到你说的还挺头头是道的呢。”
“我可没学过心理,只不过在重案组里什么变态的凶杀案你都能遇到,时间久了你就能明白了,这些可不用书本里的那套,亲身体验才会使你印象更深!”
“别说的你跟个老前辈似的,我以后也会遇到的!”
魏天明好笑的摇了摇头,言归正传道:“你说咱们会不会一无所获啊?”
“这不是还有几家店铺没问嘛”,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一家店铺道:“走,就问这家了!”
这间店铺并不大,但里面挂着的布料都很齐全,特别是挂着的旗袍,上面的图案每针每线看上去都相当精致。米雪特别留意了下,竟发现死者衣服上的刺绣和这个很相似。
就在米雪看得入神的时候,有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问道:“你们是要做衣服吗?”
米雪和魏天明对视了一眼,然后问道:“你们这里的衣服都是订做的吗?”
“以前我们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客人订做的,但现在我们没有,我老公不懂得做针线,我的眼睛在两年前也受过伤,现在连穿针的时候针眼都看不清楚,也就没有做了,只卖些布料。”
“那挂着的那些旗袍呢?我看绣工挺不错的。”
妇人的眼神黯了下去,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悲伤,“那是我儿子以前绣的,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米雪抱歉的说道:“您能告诉我,您的儿子是在多久前去世的吗?”
“你问这个干吗?”
魏天明从兜里掏出证件,道:“我们是警察,有一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下,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妇人看上去有些惊愕,就在这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略显沧桑的男人,把妇人拉到了一旁,又走到魏天明的面前,问道:“我们两口子平时和街坊处的都很好,也没犯过什么事,警官找我们是要了解些什么呢?”
“你别紧张,我问什么你认真回答就行了”,然后拿出笔在本子上做着记录,“你的儿子是怎么去世的?”
男人神情哀伤道:“出车祸,我们照顾了他两个月,原以为多休养一段时间会好的,却没想到……”
米雪联想到石磊说过死者的骨头有过折断和磨损,于是急切的问道:“您的儿子是多大年纪?”
“23岁”
“他在多久去世的?”
“一个星期以前”
米雪示意魏天明继续了解情况,自己则跑出去给秦朗打了个电话。
“队长,我们找到一对夫妻,他们有一个死去的儿子和死者的情况很相似,但他们的儿子是在一个星期前去世的,从时间上来看,尸体腐烂的程度不太一样啊。”
“如果在室外温度高的时候,或者是受到环境潮湿的影响,尸体也会高度腐败的。”
“难道你觉得我们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他们的儿子?”
“你把他们带到局里,先和死者的DNA进行比对。”
“好的”
米雪回到店里,她再次仔细的看了看,还是没能发现和死者衣服一致的布料,却看到里屋的墙上有一抹暗淡微红的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神龛,她突然想到,在死者肚里发现的那颗牙齿上绑着的诡异的红绳,然后对夫妻俩说道:“请你们跟我去局里一趟”。
夫妻俩有些惊诧,那男人拍了拍妇人的背,似是安慰,然后又像下了决心般,嗫嚅道:“好”。
这一切都被米雪敏锐的目光记录了下来,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疑云。
彼时,石磊把尸体里那颗牙齿的化验报告递给了秦朗,道:“从牙根上可以判断出这颗牙齿的主人在20岁左右,应该是死后拔掉的牙齿,而且死去不久。”
泰叔道:“也不知道这牙齿是个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秦朗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着,“我想,应该是个女人的。”
泰叔一脸惊诧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没什么,只是直觉”,秦朗把报告翻了一遍,道:“我想知道这颗牙齿是在死前吞下的还是在死后。”
泰叔的表情像是活活吞掉了一直死苍蝇,“如果活着的时候吞下了一颗死人的牙齿会不会太恶心了。”
石磊道:“变态杀人案里并不稀奇。还好死者身体的内部肌肉还算完整,我割开过喉咙,发现有一些潜在的伤痕,我推测是在人死后,有人故意将牙齿从死者的喉咙处给塞进去的。”
秦朗道:“可人都已经死了,又怎么能够完成吞咽动作呢?牙齿应该留在食道才对,怎么会到肚里的呢?”
石磊道:“塞下牙齿后,尸体受到了一定的颠簸,使牙齿顺着食道一路滑到了胃里也是有可能的。”
秦朗的眼睛突然定格在了报告的最后一页,瞳孔瞬时放大,“死者是个哑巴?!”
“没错”,石磊道:“尸体腐败的有些严重,验尸是件很困难的事,经过反复的验证我才敢下这个结论,所以之前没能告诉你们,我是怕错误的结论会误导你们的办案方向。”
秦朗体谅道:“我明白。这的确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了。”
这时米雪和魏天明已经带着那对夫妻走了进来。
“队长,他们就是那对夫妻。”
秦朗走到他们面前,问道:“你们的儿子是哑巴吗?”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秦朗的眼睛一亮,道:“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需要把你们的DNA和死者的作比对。”
“不用了”,妇人道。
大家都疑惑而诧异的看着她,只见妇人伸出了一根食指,指向了背后的墙。墙上贴着的正是那张死者的照片。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了,根本无法从面貌上进行确认,你怎么确定那就是你儿子?”
妇人转头看向众人,泪流满面道:“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化作灰,作为母亲,也一定是一眼就能认出的那个人。”
基于工作的严谨性和准确性,秦朗还是把两夫妻和死者的DNA进行了比对,结果证实死者的确就是他们的儿子。
秦朗马上召开了会议,大家将所有的线索进行规整。
“死者叫孟小川,23岁,是个先天性哑巴,在面包店做过学徒,家里经营着一个旗袍店。孟小川的绘画功底很好,从小就跟母亲学习刺绣,所以以前店里订做的衣服上的图案都是他绣的。孟小川两个多月前出了车祸,直到现在,肇事司机还没有抓到。夫妻俩把多年的继续拿出来为儿子动手术,但后续治疗的费用根本就拿不出来,所以只能在家保守治疗。据邻居反映,从孟小川出事之后,孟小川的母亲就外出做兼职,听说是给有钱人家做保姆,平时由他的父亲看店。虽然做了很多努力,但孟小川还是在两个月后不幸去世,因为家里经济不好,孟小川的遗体并没有送去火殓房,而是被他的父母埋到了野外。”
魏天明道:“可是牙齿是怎么回事?”
米雪想到在孟小川家里看到的那个神龛,于是说道:“孟小川的父母应该比较迷信,我看到他们家里的那个神龛,上面插满了很多燃尽的香头,而且屋里散出来的香烛味很浓。”
泰叔道:“所以你觉得,那颗牙齿很可能就是孟小川的父母塞进去的?”
米雪迟疑道:“我……不敢确定。”
秦朗道:“我问过了,他们表示不知道有这回事。”
魏天明叹了口气,“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到啦,孟小川又是自然死亡,连他的父母都证实了是把孟小川安然入土的,我们还查什么啊,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本案根本就没有凶手!”
秦朗摇头道:“查,当然要查!案子还没了结呢,难道你就不想想,明明孟小川已经死了,为什么有人还要把他从坟里刨出来呢?看来我们忽略掉了——那个把孟小川尸体运到现场的人。”
魏天明道:“本案不存在凶人,那个人又要把尸体给弄出来……这让我想到了古代的一种叫‘鞭尸’的酷刑,有的人即便是死了,都还不能偿还他曾经做过的罪责,所以又将他的尸体鞭打上百次。有一部分人说,这样的做法是为了慰藉亡灵,但更多的人却觉得,只有对死者产生了极度的怨念和憎恨,才会做出这种丧绝人寰的‘鞭尸’行径。”
米雪听的满身疙瘩,“难道你是觉得,有人对孟小川恨之入骨,所以才会把他的尸体刨出来进行报复?可是我们也问过附近的邻居啊,都说孟小川是一个很善良也很有文气的男孩子,不可能会招人怨恨的。”
秦朗道:“也许这些和孟小川本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泰叔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针对的孟小川,他可能根本就不认识孟小川,而是只针对他的尸体!”
秦朗打了个响指,道:“没错!对尸体特别有兴趣的人——很可能是个‘恋尸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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