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人从外围重重士兵中走了进来。“那边好象有几个人骑马过来,瞧马匹的颜色应该是戚国的禁卫军。”
伊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清楚几个人了吗?”
“三五个吧,其中一个比其他人都快,陛下,我们还是快上路吧。”中年士兵面色紧张的说。
“只三五个就把你吓成这样?”伊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手抚着腰间宝剑,走出了长亭。九千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朝季连筱和唐瑛使个眼色,也跟了上去。
那是——也许别人看不清楚,但她不认错。
清明追过来了。
伊泽背影微微颤抖,那是即将面对仇人的兴奋,他回头看看九千,两人心照不宣。
“先带公主三人上马车!”伊泽朝那中年士兵吩咐。
“等等,九千。”季连筱在身后拉住她,“虽然我猜不到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但如果你真要走,还是和他说清楚的好。”
九千听了定定的看看季连筱,朝那边望去。
是的,她是……的确想再见他一面,可是,又该说什么呢?
“陛下,看那人的势头,是要直冲过来啊。”中年士兵说。“现在走还来得及,属下带人殿后,保护陛下和公主安全!”
伊泽闻言还是先望了望九千,后者变得一脸茫然无措。
“挡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手。”伊泽说完示意三人又进了驿站长亭。
说时迟,那时快,不消半刻,清明一身黑衣的身影已清楚的出现在视野之内。
他似将一腔怒火都融入全身似的,那马蹄声听来也似恐怖的厉声质问。九千终于明白了,流传于九国大陆关于他可怕的绰号每一个都不是谣言杜撰,而是有根有据。
可怕的很,至少她现在就是。
她会死!她强烈的预感到,清明今天必定会将她带走,还会像那晚一样无情的折磨他,捆绑禁锢,也许……更甚。
“白九千——!”
随着清明一声怒吼,所有的辛国士兵都被震撼到了一般,齐齐举起长茅对着他,生怕他靠近。
可是,他疯了一般,视几十杆长茅于不顾,竟拽起缰绳,纵身一跃,离开了马背,跳进外围士兵的阵营中。随着马儿一声长嘶,几滴鲜血洒在辛国士兵的脸上,不知是谁的。
尽管有伊泽的命令在先,可那些士兵似是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竟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用上了看家的本事。
他能令人胆寒,但也能激起人的杀意,这样,对他真的有好处吗?让所有人都想杀了他?他疯了吗?
九千看得胆战心惊,清明已如灭顶般被围在圈子里,外面的人能看到的永远只是最后的结果。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单枪匹马对付一个国家最精锐的禁卫军,即便他有魔鬼的绰号,但他仍是普通人,这一点九千最清楚不过了。“伊泽……”
“住手——!”未等她说完,伊泽便已出声喝止,他从未真正将谁置于死地过。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足以令那些士兵们恢复理智,“都退下,他是戚国储君,谁敢动他?!”
安静了,辛国的士兵们慢慢退后了,打斗似没有发生一般。
可是——如今这条官道,长亭外几里之地,俨然以成一个小型战场,以一对百。
“……清明?”九千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不自觉的叫了出来。
清明缓缓走了出来,面色冷峻,发丝飘扬,长剑在手,气势不减,黑色的衣服尽是破损,每一处都湿濡的向外渗血,皆是被长枪所挑而成,身上浓重的腥味令人作呕。
“想跑吗?”清明脸上挂着几滴血,原本俊朗的面庞多了一丝狰狞。
他的确像是嗜血的恶魔,只是先吸过自己的血。
九千咬着嘴唇,刻意压制着心中的紧张,“即便我不是辛国的公主,我也不做阶下囚!”
“这由不得你做选择!”清明举起手擦擦唇边的血迹,那只手上已辨认不出几道伤痕了,最明显的一处是穿透了手骨,同时被削去一片皮肉,鲜血涓涓流出。
一刹那,九千感觉胸口抽痛了一下。
望着清明一步步逼近,九千只觉一阵眩晕,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和耳鸣。她怕见血。
季连筱从身后抱住九千,惊惧的看着清明,唐瑛也是在一旁喘着粗气死盯着他——从前认识他的人如今已都在怕他了。
清明见了目光闪烁,受伤的手已垂下,步伐却更急了。
“戚国的储君殿下,请你自重!”伊泽长剑出鞘,保护着三人,“戚国王已与我达成协议,永不与我辛国宣战,以补偿九千在你那里受到的侮辱。”
清明听了冷笑,“我是与不是戚国的储君,九千都是我清明的女人!”
‘咻——’空中划出一道声音,伊泽的剑瞬间抵在清明喉咙处,低声道,“清明,你别乱来。”
清明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嘴角微弯,似笑非笑,迎着剑向九千走去。“九千,跟我回去!”
“不!”九千泪珠滚落,但努力摇着若有千斤重头。“你已不是我认识的清明了,跟你回去,只会被你侮辱。”
九千试图平静,不去看清明。而是越过他,望着他身后一片旷野。
大好河山,幅员辽阔,但她不想成为俯视者,站在王者的身旁做令人艳羡的女人,她只是玉铂山上自在轻狂,对一切似懂非懂却渴望超凡入圣的小姑娘。
是的,她的故事,还是要从玉铂山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