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阎正旭一连说了几个好,“上回你受了伤,我本不想找你,可谁知你们这两拨冤家对头非要在这个结骨眼惹事,好在只伤了一方,不然我留你们何用?!”
“城主,是戏班的人先……”立冬凑到阎正旭耳后,企图辩解。
“我不管!”阎正旭语气声调都未改变,但听的人霎时便能从他简短的话语中听到他的怒火,“养着你们不是等着你们窝里反的,坏我大事的!清明,这回本是交给戏班的任务就有劳你了!”
阎正旭说着将一个钱袋扔到桌上,响声沉闷。
清明拿过来,这是他的报酬,里面自然有写明交待给他的任务。每一次都暗示着他的价值,金钱、生命、流血、生存……一切一切都混为一谈了。
“可是城主,每次交给戏班的任务都是要十几个人出手的,即便有我和妹妹帮忙,清明和唐瑛两个人也根本做不到……”
阎正旭一抬手,打断了立冬的话,看向清明,“你一个打他们五个都绰绰有余,没有受伤,那说明你有这个实力,能者多劳吧。”
清明表情未变,沉默不语,表示他已欣然应允了。立冬暗暗叹气,回头看相寒露,后者不再淡然,而是眼中变幻着情绪。
“哦,对了。”阎正旭一弹手指,偶然想到了什么,“这次不许立冬和寒露帮忙!”
“城主——”立冬神色大变,刚要争辩,竟被一旁一言不发的寒露暗暗阻止。
“城主,凤杨城的细作一共十三人,其中五个高手。”寒露悄无声息的将立冬拉到她身后,抬眼看了看清明,旋即恢复了垂首而立的姿势,对阎正旭道:“城主您要的是他们死在城外,双拳难敌四手,清明和唐瑛两个人恐怕应付不了,若是死了残了,您损失两员大将事小,坏了您的大事……”
寒露的话说到最后竟变成了询问,好似在惋惜已注定事一般。
寒露从小比姐姐立冬聪明,也识时务,总能左右逢源,达到自己的目的。
“寒露啊。”阎正旭边说边笑,看着寒露的样子似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只是,他了解寒露,“近来百香楼生意不大好,又死了几个姑娘,你愿不愿意替她们接客啊?”
寒露头低得更深,藏着瞪大了的眼睛,两手紧张的握拳,一言不发。
“你若不这样护着他,我也许最后会改变主意。只是这次,我宁可牺牲大事,也要让你们明白什么是教训和代价!”
寒露的额上流下了汗,立冬挣扎着又要上前说话。阎正旭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又道:“立冬,你别讲话。你们现在没功夫替他求情,你们还有别的事要做,或者我开恩,让你亲自替寒露挑几个恩客?”
立冬目光黯淡茫然,清明打破了沉默,“城主,戏班的一起上我也绰绰有余,这回连唐瑛也不用,我会向你证明,我是白石城城主麾下最好的杀手。”
“哈哈哈,不愧是我自小养大的清明,比几个丫头片子强多了。”阎正旭挑眉浅笑,笑里藏刀。“你们一个一个的,通通都长大了,若是不让你们知道城主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服从,那我以后做什么都会处处掣肘,寸步难行。”
阎正旭说完猛地拍案,桌上茶具乒乓做响,立冬打了一个机灵,寒露僵立的身子不自觉晃了晃,唯一清明纹丝不动。
阎正旭满意的看着三人,道:“你们要听话,听话才有你?”
三人点头,必恭必敬。
此间话最少的,竟是清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来到白石城已半个月有余,九千仍无法适应这里的入夜以后的浓重的黑暗。
挑着最亮的一盏灯笼,小心的行走在东城的青石板街上,使九千又一次想起那日西城泥泞的街巷和清明匆匆而去的背影。
同样生活在一座小小的城中,讨生活居然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两重境遇。过去在玉铂山上,无论同门们出身如何,师傅师娘皆一视同仁,使得她对等级地位从无所觉,没有概念。
想着想着,九千迷茫了。
转身绕进一个更加漆黑的胡同里,这是条近路。只是,走到胡同中央时,夜空中忽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本就朦胧的秋月,周身刹那间置身于一片昏暗之中。
将灯笼举高,加快脚步赶路。
“滚回去,告诉他暂时别再露面了!”寂静中一道低沉的声音清晰传来,九千下意识的刹住脚步。
什么人呢?
九千回头望望,旋即转了回来,后面不可能会有人跟着,声音只会来自……眼前忽地一暗,灯笼里的烛火居然熄了。
不好的预感冷冷地攀上了心头,定下心神来,九千只感到周围有一股冷冽的气息,才要施展轻功向一个方面逃跑,肩膀却被一把拍中。
霍然回首,什么都没看见,此时才想到,最该提防的是身后……
果然,再回过头去,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反射性的出手,攻他腹部,还未等对方接招,再一脚踢上那人的颈项。九千的脚下功夫了得,夹杂着轻功,虚虚实实,师傅也能拼几十个回合。
只是,人外有人。她竟没有一回虚招成功,实招得逞的。
“九千,别怕,是我。”就在想要拼死用腿攻他最敏感的部位之际,对方竟然开了口。
乌云荡悠悠被风吹了出去,头顶渐渐明亮起来,九千看清了来人的面目,竟是清明?!他着一身黑衣劲装,原本洒脱不羁的长发被松散的编成一条发辫,垂在身后,额前的碎发衬着他沉冷的目光。
“清明……你怎么在这里?”九千没有忘记刚刚不小心听到的话,自然是来自清明,那严厉的腔调俨然是在威胁着谁。“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九千自知不该问,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
“等等!”清明刚说完,便一把扣住九千的手腕,向外强翻着将她按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