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蚂夫妇呆在添堂已经有3个月了,他们俩在坐了38小时的大巴车之后,托着疲惫的身子一下从熟悉的家乡变到一个从未在脑海里出现过的陌生地方。这种陌生感一开始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只有等到一定的时间之后都还对一开始的感觉心有余悸。
不过不论感觉有多陌生,都应该藏在心底,坚持下来。毕竟出来打工只有几个目的,排在前面的是为了赚到金钱,其次有的为了多走走多看看,还有的为了增长生活阅历。所以阿蚂夫妇在完成了应聘之后,在距离两家上班企业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出租房,房间只有9平方米大小,里面除了一张能够睡两个人的床之外,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如果从挣钱的目的将农民工进行区分,阿蚂夫妇两属于上船捞财型,所以就租了这间190元每月的便宜房子。阿蚂心里盘算着,这两个人每个人月工资为3000元,一个月的毛收入算是6000元,除去190元的房租,还剩下5810元,这可以算是两个人的纯收入。毕竟吃饭就不用担心,两家公司都是包吃的。
阿蚂和她的丈夫习惯了家里无拘无束的生活,刚到全新的城市上班还不是很习惯。比如两口子在家里可以赖床赖到九点才起来,可是到了另一个城市上班之后,每天得提前两个小时洗脸刷牙,吃早餐;比如到12点整的时候,在家吃完午餐之后可以不顾一切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是上班之后,12点10分下班,13点半就得上班;比如阿蚂夫妇俩每天下午7点整的时候,可以舒适地坐在沙发上面对着电视机收看新闻联播,可是来添堂赚钱之后,17点40下班,18点半的时候就得上班,一直上到晚上22点20分。
还有不习惯的地方,就是由于添堂的气温比阿蚂家乡的气温高很多,就算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也会大汗淋漓。加上阿蚂夫妇俩上班的时候都是一大群人窝在一块儿上,所以原来每周洗一次澡便变成了每天洗一次澡,这让夫妇俩很是不习惯,但没有办法,为了赚钱。
这每天12小时的上班时间,虽然能换到120元的人民币,但与《劳动法》规定每天工作8小时的法规相比,很明显每一个在添堂上班的农民工都在透支着自己的健康。但由于出来打工的一般都是农民,没有文化素养的同时不知法不懂法不用法,造成把自己健康卖了还在为老板数钱的结局。
所谓打工,打的是亲情,赚的是人民币。阿蚂夫妇在那块欲望的沃土上呆了6个月之后,对家里的留守儿童阿雅思念颇深,于是就决定结束这一段向往金钱的旅行。
而像阿雅这样的留守儿童,中国有6102.55万,所以阿雅算是不幸当中幸运的一个,只做了6个月的留守儿童。
“我有一个奇妙的想法,不知道老头子你有没有符合它的药方。”
“有屁别憋着,没屁别闲着。”
“我想再要一个宝宝。”阿蚂像一根针放入到水中一样一针见血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拜托,我们俩是晚婚晚育,能够生下阿雅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老头子,一根筷子夹不到菜,两枝筷子才能填饱肚子啊。”
“这衍生的道理我懂。”
“那不如领养一个男孩。”自从打工回来后,初次混进有人来、也有人去的人流中时,阿蚂立刻感觉到自己缺乏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所以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意见。”阿蚂的丈夫表示认同她的想法。
于是俩人便约好时日,在“你快回来”的领养平台上名正言顺地领养了一个男婴,他们给他取名叫阿龙。
阿龙本来出生在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家庭,父亲48岁,而他的母亲54岁。在如火青春的年纪里,这也算是一种姐弟恋情,这算是一种开放的婚姻态度。因为在农村,还有一种保守的婚姻状况,就是在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定下娃娃亲。娃娃亲就是孩子跟孩子谈恋爱,姐弟恋是姐姐和弟弟谈交情。不论过程顺不顺水,都将进入婚姻的殿堂,不论它顺不顺风,都称它们为爱情。
而阿龙的亲生父母,年龄与务农的时间不相上下。一直呆在农村根据地,一呆就是几十年,这比寒窗十年还要辛苦,因为寒窗十年是用汗水换取劳动成果,而务农是用血液交换能够不断改善的物质基础。所以阿龙的亲生父母表示自己呆在农村都已经呆腻了,可是他们俩培养大学生都在半路夭折,不是高考落榜就是自动退学,这让他们难以理解,也让他们无可奈何。他们希望这祖祖辈辈都没出过一个大学生的家庭,有朝一日能突破常规给予他们一点安慰,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事情总是不尽如意,大儿子与女儿都已经结婚生子,改变命运的稻草,依然和阿龙亲生父母一样,通过在田间地头劳作来获得报酬。这就像有人要过河,而有人在他们前面拆了桥一样令人难过。
不过阿龙的亲生父亲认为,生活总是会有希望的,于是他就每天早出晚归,开始赶着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羊群,在山石林立的山坡上放羊。山坡上啃着青草,也能挤出特仑苏的羊群中,有15只母羊,25只公羊,公羊与母羊不时展开争斗,与公羊是不能下幼崽的一样,母羊是没有羊角的,所以在它们的生活中,公羊与公羊也经常进行一番斗争,来搏取与母羊交配的权力。这与人类差不多,由于母羊和公羊的数目不相上下,所以都能自给自足。不过没过多长时间,这个村子便有了牵动每一个村民神经的一种变化。表面上看是鸡毛蒜皮的事,实际上它将扭转整个村的发展态势,也会是中国经济发展、改革开放的一个缩影。
有两户邻居、同时也是阿龙的两位叔叔,由于家庭背景比一般的农村家庭好一些,表面上看起来没有端倪,实际上都是在占权利的便宜,通过私人关系,获得了移民搬迀的名额。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在这个大杂居了几十年的村子里引起了较大的风波。
祖祖辈辈都居住在这里,但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农村根据地,更引人入胜的一点是这里还是远离城市,交通不方便的山旮旯。假如一个人想要赶集的话,需要从这个村庄开始步行走整整一天的时间,想用农产品换取一定的人民帀,还得找到一匹相对温顺的马把自己的东西驮到距离遥远的城市;但这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条从村庄到城里的路并不是两点一线的那么简单,而是先需要经过弯弯曲曲的同一条河流,然后还得不断的上坡、下坡。不下雨的时候,人还可以自己摸着石头过河,但假如遇到雨水季节,人就得坐在马背上指挥着马过河,一深一浅的让人心惊胆颤,就好比一位将军指挥着士兵打仗一样,在哗啦啦的巨响中,稍不留神,就会有被洪水冲走的危险。
这些小的细节都困扰着这里的人们,何况这个村里的手机都还没有信号,所以几乎没有人拥有一部手机。因此,每当有人需要进城的时候,都牵动着家里人的每一根神经。但也因为如此,像几个人约好一起到酒吧唱卡拉OK一样,大家都是三五成群的约好一起去赶集,以免发生不幸的事情。
而这些都仅仅是赶集给人们带来的困扰,还有一些困扰像答题时脑海里没有解决方案一样,缠绕着每个村民的心脏。就比如上一辈的学习在文革的动乱中结束了,在1977年恢复高考之后,大家都觉得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开始了,所以这个村里的人们都纷纷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距离学校近、住在城市里的亲戚家读书。对于家长们来讲,让孩子在不是自己家的家里读书,虽然有些尴尬,但一想到孩子的未来,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而孩子们在别人的家里开始自己的求学之路,认不是父母的人为父母,却把不是自己的知识,把它收人囊中,孩子们在心底里也承认了父母把自己寄养在别人名下求学的做法。
而这些不便之处,就像想上卫生间时找不到厕所一样,憋在大家的心里很长时间了,这一次恰好碰上有两户人家要移民搬迁到交通方便、通电、孩子上学距离学校近的地方,不时让人们像火山一样的心里话一时集体喷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