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五年级的时候,他已经初一。虽然她的小学就在他初中的斜对面,但是像以前那样下课就跑进她班里玩是不可能了。他变得更加结实,也开始慢慢有了喉结,变得比她高。但是在她看起来,他却还是那么憨头憨脑的。他也去逗班里的妹子,扯人家的头发,捉虫子惹的对方尖叫。他开始意识到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她不害怕他手里的虫子,反而会好奇的拿笔去戳戳。他在揪到她头发的前一瞬间总会被她反应奇快的躲开。他有些时候会想她,想她亮晶晶的眸子还有倔强的神情,想她骄傲的站在领奖台前,他的心里开始有点痒痒的。说不出的感觉。
初中的时间跟小学的总归有差距——他有晚自习的时候,她已经回家了。冬天的晚自习是最难熬的,教室里暖烘烘又安静,厚厚的玻璃抵挡了外面飘落的雪花和寒风,给人以最温和最有力的温床。百无聊赖的晚自习,跟他打闹的哥们儿要么在学习要么早就约周公。他站起来说要去厕所。却一路跑到了她的小学。门外的风很大,雪却已经小了。小学已经放学,他径直绕了进去。看到作为班长的她正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雪地里值周。
似乎是某种神奇的感应,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也扭头看向他。她的眼睛依然熠熠发光,里面也有一片的风雪。
他的心莫名的抽了一下,脱下了自己的厚衣服,裹到了她的身上。她拼命的挣扎着拒绝,推着他的衣服和手,扭着想躲开他。她的手冰凉凉,接触到他的皮肤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把衣服抖到她背后,用衣服和手臂拢着她,她却头一低钻了出去就准备跑开。然而她的不配合马上被他厉声喝住,刚才叽叽喳喳的雪地里安静了下来。他开始心满意足的给她拉拉链,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在他的体温里被再次温暖。他拉好拉链,擦擦鼻子,看着她笑了。她觉得自己并不冷,但是却在这件有着他体温的衣服里觉得周围都是冰冷的,只有这件衣服和他散发着温暖。让她心里也升腾起来的温暖。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情,有些恒长的反而成了真理。有些短暂又经常发生的却不能用科学解释。有些在旁人看着没什么,身处其中的人却百思不得其解。比如被他拢住就想起了那个梦的她,想起了走进黑洞的那个男孩的她。比如明明站在风雪里却觉得不冷的他。
其实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莫名其妙的事情。
之后的几天,他都因为发烧躺在家里。烧的迷迷糊糊的他,迷迷糊糊的希望她能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她开始认认真真的梳自己的头发吧。从学校里开始有了关于她的风言风语。说她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班的班长。那个男孩有好看的眉眼,说话风趣幽默,大家都喜欢跟他讲话。
她自从剪了短发就很少梳头发,经常顶着鸡窝就到了教室,引得众人围观。他也确实发现她有了变化,她的眼睛里开始有了一些更闪亮的东西。他觉得这是 本应该属于他却没有属于他的东西。
她开始很早的到校,她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的心里莫名的有点酸。怎么看那个男班长怎么不顺眼。
爆发是在一个午后。那个男班长跑到了她家门口叫嚷,惹的她家那条漂亮的黑背摇着尾巴叫个不停。正在她家吃饭的他看到她的脸莫名一红猜到了来客,然后就没忍住丢下碗筷跑出去就跟对方打了起来。自幼习武的他体格本身就比同龄人健壮,把那个男孩子打的落荒而逃。她跑出来气愤的推他,问他为什么打人。他昂起脑袋别扭的说:“他有什么好的,连我都打不过,你喜欢他干嘛?”
闻讯而来的大人们听到这段对话,面面相觑过后都乐了起来。她的妈妈笑着拉过她的手逗她:“你知道你跟他是有娃娃亲的吗?”她愤怒的眼睛有了短暂的不可置信以后,更愤怒的甩开妈妈的手跑开了。而后者却像个斗胜的小公鸡,得到了大人们的认可。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吃饭了。在很多年后她会知道,原来从她出生开始就真的已经注定好了,他们就是彼此的。
她的成绩要比他的好很多。他忙着玩和练武。一边算着日子她什么时候小升初考试,这样等她进入同一所初中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考试结束后的夜晚是难熬的,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迫不及待的跑去她的家里。然而天却感觉比平常亮的更晚了。他睁着眼睛数羊,数到梦里的羊都睡着了。不甘寂寞的他又盘腿坐好,身体小幅度的晃晃,想想她忽然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他饭都没吃就跑到她家里。却发现她和父母都在收拾东西。说是要出门去旅行。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些许无奈。他看到了那些许的东西,他懂她,他从小就是最懂她的。但是他只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年幼的他没看透她眼睛里的那些许无奈,他以为她只是去旅行几天就会回来。他计划着以后的日子,觉得空气里都有些许甜味。他催父母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确定了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到了那天,他一早就拿着她喜欢吃的草莓等在她家门口。
她回来了,她的父母兴高采烈,但是她却不喜不悲的。他知道她有晕车的毛病,拿着草莓冲了上去。她下车先扑到他怀里,浅浅的叹了口气。他揽着年幼的她,无视了后面大包小包搬东西的她的父母。他能看到她的眼睛里有莫名的恐惧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