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咬过的虎口已经结疤留下了了伤痕,他不介意。
训练累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的去摸那个伤疤,仿佛这个伤疤还带着她的气息。他总是反复回想起他准备入伍时候她惊慌失措奔跑过来的那个场景。周围的战友多多少少都有了女朋友,只有他一直单身着。战友问起他只是笑笑不说话,然后又会不由自主的去摸虎口的伤疤。他有很多心里话想跟她讲,刚入伍时被欺负,训练太累了,又受伤了,要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他好想她,想她明亮又倔强的眼睛,想她总是会藏起来的委屈,想她软软的蹭在他身边抢他雪糕吃,想她把苍蝇拍啪的拍到他背后。想她在雨后抱着裙子玩泥巴,想她在雪夜里值周。还有她不知所措被带去那个学校,他想起来心还是疼的。
他在部队里被磨砺出了刚毅的脸庞,血和汗凝成他宽广又结实的胸肌和腹肌。他暴躁的脾气慢慢收敛了起来。每次生病痊愈后都会想:“活着可真好”。他比她要珍惜生命,他变成了一个坚毅的男人,刀枪不入的身体里只有一个柔软的地方,包裹着她。他掐着日子数过春夏,盼着他自己可以离开,又脑补她是不是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是不是更好看了。是不是,还在等着他。
他退伍以后回到J省第一件事情就是问父母打听她。然而遥远的距离和长久的不联系,父母也只有只言片语。他自己私心里算算日子,她已经高三了,多年的不联系,怕是她已经忘了自己了吧。
退伍后的日子有点无聊,他每天依旧很早起床跑步然后回家吃早饭,在本地找了个工作稳定了下来。家里热闹过一段日子以后也回归于平静,他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一个人去吃饭,一个人去ktv。
那个晚上他一个人去吃烧烤,吃了一通一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钱。只能苦笑着跟老板解释能不能下次再给。然而他黝黑的脸和俗气的穿搭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老板生气的跟他嚷嚷起来,他继续耐着性子解释。然后背后一声清亮的女声击碎了周围的窃窃私语:“老板你别为难他了,这人看起来真的是没有带钱,我给他付了,多大点事啊。”他顺着声音扭头看到了一个娇小的女生正在低头翻钱包,然后抬头给老板递钱。她明亮的眼睛里有不屈,柔软的头发垂在肩膀上。给老板递钱的时候,他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理所当然的,他留了姑娘的手机号说改天请回来。然而这一来二去,他们谈恋爱了。
他似乎是忘了她,忘了有个姑娘。亦或许是他也孤单太久了。
高考结束以后的她留了长发,一个人坐着火车去了一趟西藏。她见过了念青唐古拉,在卧铺上跟去朝圣的叔叔讨论了藏传佛教。她在拉萨一个人自己逛,见过了布达拉宫,在未来佛面前落了泪。她决心要丢弃掉以往那个自卑懦弱的她。
她从西藏回来以后查了分数,报考了一所离他很近的大学。那天正好是她18岁生日。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哭一场。这场莫名其妙的嚎啕大哭是发泄也是解脱。终于苦尽甘来,也终于摆脱了那个黑暗的世界。那天她收养了一只小小的黑白相间的奶牛猫,小野猫穿着黑礼服,还有领结,还有四个优雅的白爪爪。她美滋滋的把小野猫带回家,取名小黑。她是真的孤单太久了。
小黑执着的认为她是自己的人,然而又觉得自己是个自由的猫。经常玩一玩就要找找她。高考结束又报考了学校的她就等着收通知书,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开始自学音乐。小黑吃饱就会靠在她的鼠标上睡觉。任凭她摸头抹耳朵。她一直觉得小黑是人变的,不然怎么会知道在她不舒服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台上看着她,一整天也不出声,连用猫砂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音。又或者在听到她吐槽自己的时候就会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抗议。就连猫最讨厌的洗澡,小黑也从来不会露出自己的爪牙,只是用爪爪推开她的手示意不喜欢。
她喜欢小黑,她把所有的话都跟小黑讲。她觉得一个寂寞的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分享的对象。即便小黑不是人,也好过最孤单的那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