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寒季,这座位于江南烟雨城中最繁华的地带,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一方富饶的水土养育着一带人的城市,没有北方冬季的严寒,没有南方夏季的燥热。
窗外,有阵阵冷风席卷过翟正东的别院里,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地上散落的樱花随着风在墙角一圈一圈的打着漩儿,没过一会儿,地上就湿漉漉一片。
那抹高大的身影置身于窗前,眼神顺着窗外飘去,风雨中那些樱树开的正是旺盛,别有一番风韵的滋味。
随手端起刚刚斟好的茶,送到嘴边,温度正适宜。
只听吱呀一声,那片片樱花花瓣儿伴随着外面的风,顺着古朴典雅的门吹进了房间内,带着阵阵清香。
穆雅站在翟正东的面前,已经过了数月,脸上的刀口恢复的很是不错,拆掉了纱布,对于这张脸,连穆雅都是有些惊叹的,自己的脸完全不像整容过后的那般僵硬,更像是纯天然的那样自然。
“怎么穿的这么少”
男人轻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纯白无暇的上衣下隐约可以看到他矫健的身形,周身依然散发着令人神往的檀香味道。
“我一个人待在那边有些无聊,所以出来透透气”
柔软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额前贴着几缕被小雨打湿的碎发,如从前一般清澈明亮的眸子一闪一闪,如黑暗里耀眼的星星,女孩儿很自然的微笑着,露出了整齐洁白如玉石一样明亮的一排白齿。
翟正东很是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他很是满意自己的给她选的这张脸,褪去了从前的青涩成就了另外一种风味,只是她的眼睛,他想了很多方案终究改变不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摇摇头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怎么就突然忘了,以不变应万变这个道理,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局,输赢还未确定,他就下了最大的赌注,既然是赌局冒险一点儿又何妨。
翟正东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的将穆雅额前的那几屡碎发别在她的耳后,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俩的说话方式与形影动作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比亲人更浅一步,比朋友更深一步,又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轻笑的对眼前的女孩儿说道
“穆雅,为自己改个名字吧!”
对于他的动作,穆雅没有闪躲,并列的站在他的身边,那双如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眸顿时深深黯淡了下去,她表情十分淡然的望着外面,看着漫天飞舞的樱花花瓣,她突然想到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个和她年纪一般大小的男孩儿,曾冒着生命危险想要解救她于水生火热的生活。
那个时候是冬季,天气远比现在还要冷,他们两个人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一起,像两只没毛的小动物,用身上仅有的温度试图温暖彼此,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肥皂水的味道,永远都穿着比自己身形大很多的衬衫,蹲坐在穆雅的身边,用试探性的口吻小心翼翼安慰着刚刚受了委屈的自己,黑暗中,有些看不清少年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他没头没尾的讲着并不好笑的笑话。
“你叫什么名字?”
穆雅用力吸着鼻子,委屈的心情还未完全散去,那个时候她还是那么小,可是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她不要辜负爱她的每个人,所以,找着话题与他攀谈着。
“淼,淼毅”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有些费力的比划着。
看着穆雅费解的神情,于是拉过了她的手,小心的在她手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指尖传过她的小手掌,痒痒的,那个时候,她不认识那个字,只是撅着小嘴不高兴的说道
“怎么这么多水啊以后,就叫你水哥哥吧”
他听了嘿嘿一笑,有些黑黝的肤色下露出一排洁白的大白牙,样子憨厚极了。
破旧的屋外,是异常潮湿冰冷的空气,他突然转向自己,很认真的问她
“你喜欢雪么?”
A城的冬季是从来没有雪的,她从未见过真正的雪,只是在电视上与书本上看到过,那一团团像棉花一样洁白无瑕的东西,温热的,软软的,真想上去打个滚儿,她想象中的雪就是那个样子。她将眼角的泪水抹去,刚才还有些黯淡失神的眼眸一下子变得倏亮,疯狂的点点头。
“嗯!喜欢”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忘却了当时的寒冷,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
“文布南村,最为偏僻,最为神秘远离城市喧嚣的小村庄,那里四季分明,天空蓝的像是水洗过一样,伸伸手便可以摸到云朵,冬季下雪的时候更是漂亮,天地间一片洁白,不掺杂任何杂色。那里的人很是憨厚,好客,他们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信仰,指导着他们每个人的精神世界”
他越说越激动,她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模糊,脑海里开始不由自主的憧憬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外面的风依旧呼呼的刮着,顺着落地窗吹了进来,吹过了她光洁的额头,她的脑袋顿时有些清醒,可是思绪还没有从刚刚的回忆中出来,她向往那远离喧嚣的日子,憧憬那洁白无瑕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神圣地带。
“白洁,就叫我白洁吧”
她神色笃定,不容置疑的说道。
翟正东微微一愣,心口微微一颤,愣了两秒过后,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好!够俗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很是聪明!明天,我会派人给你安排新的身份,起拟新的成长环境与家庭背景,这些可都是需要你牢牢记得的,以后我也要改口叫你为阿洁了”
她的一颗心缓缓的下沉,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关于穆雅这个人和事都是前尘往事了,她将以另一种人生演绎新的开始。
她是白洁
她的眸光黯淡,眼里突然间有了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心里某处原本的东西突然间就变了样,它们无声的在心口生根,发芽,而后,成长为参天大树,那个时候她不明白这些东西日后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萌生的那种东西叫做:仇恨
“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她瘦小的双肩微微颤动着。
翟正东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他的心突然疼的发紧,不动声色的揽过她的肩膀,他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脑后,将她轻轻的揽在怀里,像个长辈一样的安慰着她。
或许她现在很脆弱,或许眼前这个温柔如水的男人夹杂着让人抗拒不了的温暖,原本穆雅只是带着着哽咽,可此时,她却有些忍不住眼眸里的那份酸涩,双手渐渐合拢,抱着眼前这个及万千儒雅于一身的男人。
或许,他们才是一路人。
或许,只有他们才不会互相伤害。
“阿洁你还是太浮躁了要懂得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才对”
“阿洁别担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阿洁,这段路还很长,你得慢慢儿适应”
“嗯”
穆雅无力的点点头,将头深深的埋进翟正东的怀里,她承认,至少,这一刻,无关亲情,无关爱情,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