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深沉,窗外一片漆黑,微风轻轻吹过女子光洁的额头,她脊背笔直坚挺的站在窗前,一个人背对着门口注视着漆黑的夜色很久很久,看不清女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穆雅孤身一人站在窗前,她想说些什么,可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翟正东白天的话像是警钟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内心,他说
“阿洁,你是个足够漂亮的女人,漂亮到让男人看到你的那一刻就想要让你臣服于他们的胯下,可是阿洁,当你臣服于他们的胯下时,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将会爱上你。”
经过了数月的洗礼,她已从之前的一无所知演变成了现在的满腹经纶,从之前的浮躁变成了现在的深沉,这些日子,她从来没有闲暇的时间,她从世界名著读到四书五经,又从四书五经接触到各种文化,什么茶道,什么酒文化,什么古玩儿玉石加各种知名品牌,她都略知一二,这些品牌大到各种车型,家中装饰,小到男女服装,女人化妆用品,她都能轻易说出,并且知道它们出自哪里,有什么功效。翟正东有庞大雄厚的资金,这点东西对于他来说犹如九牛一毛,他说
“阿洁,从今天开始,你要做一个精致的女子,从头精致到脚的女子。”
于是,她便听从了翟正东的话,并且开始接触那些知名品牌,用这些东西来包装自己。
她每天都要对自己诉说无数次曾经不想面对的伤痛,从开始的失声痛哭到后来的热泪盈眶再到后来的面无表情。她忘不了沈洛恒的绝情,也忘不了自己的绝望,她将那些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伤痛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而后,成就了现在的波澜不惊。
穆雅挺着脊背,她的心口感觉到火烧一样的疼痛,那里,承载着是一望无际的深海,是她曾经想要极力逃脱却最终又将要去面对的重担。
有些东西,你无法改变,不如就顺着天意学会去接受。
她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环抱着娇小的身体,翟正东说自己是那种让男人都喜欢的女人,却不是可以让男人爱上的那种人,这件事情一直都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喵喵”
一声接着一声细小拉长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风从落地窗穿过走廊,屋内顿时有些凉意,肉团一边扭动着肥胖的身子一边慵懒朝穆雅走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在穆雅身上找了个舒适温暖的地方,蜷缩成一团,撒娇的躺进她的怀里。
肉团是翟正东送给她的一只波斯猫,他白天说完那番话后便莫名其妙的抱来一只猫让穆雅养着,穆雅看着它肥胖的身体,随口就给取了这么一个名字,穆雅想反正自己带待着也很无聊,不如让这个小东西做个伴儿,看着它十分享受的在自己怀里撒着娇,穆雅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抚摸着肉团肥胖的身体,顺便朝着肉团的下巴挠着痒痒,“喵呜!”肉团在黑夜里发出极其享受的声音,将肥胖的身体团成一团,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没一会儿便发出鼾声。
穆雅是在抚摸着肉团富有光泽的长毛时,顿时恍然大悟的。
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翟正东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他想让自己成为一名“猫性”女人,看着肉团在自己的怀里撒娇尽显娇态的那一刻,她自动屏蔽没有去过多计较肉团爬在她身上这件事情,猫是一种情商高,优雅的动物,它们敏感,警觉,高傲,机灵可爱。它们最懂得看主人的眼色,它们会撒娇,会讨好,会蹭人
它们的性格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讨好别人的时候让人心生怜爱之情,却会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挠别人,让人捉摸不透。
果然,光有聪明是远远不够的
皎洁的月光撒在她有些娇小的身上,高挺的鼻梁下那双殷红似血的红唇,面色如雪一样惨白,清冷的目光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瘦几分。
漆黑的夜色终究黑不过她内心的压抑,那些看不到摸不着有些混乱的思维在她的心口游走着,吞噬着她的思想。那些无谓的挣扎与抵抗最终都没有用,她只能默默承受。
她只身一人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沉静在自己的思维中,直到墙上古老的时钟报着时,她才幡然醒悟,想到明天和翟正东还有约,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躺在了床上,想来,连她自己都有些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内心催促着自己,这才沉沉的睡去。
女孩儿乌黑如墨一样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床上,卷翘纤长的睫毛微微覆盖在那张白皙的面容上,那双灵动如泉水的双眸微闭着,轻皱着的眉毛簇成一团,殷红如血一般的唇紧紧的闭着向下拉,这样的角度看来,又比刚才诱人了几分。
那抹高大的身影在门口伫立了许久,直到屋内的人儿沉沉的睡去发出均匀轻微的鼾声时,他才迈着轻巧沉稳的步伐进了房间,动作十分轻柔的坐到了穆雅的床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划过如墨一样的长发,将她脸颊的碎发轻柔的别过她的耳后,动作是那样温柔,那样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一件挚爱的宝贝一样,生怕惊醒了她。他面色沉着如海,看着眼前熟睡的人儿的睡姿如此不轻松时,眉头微微一皱,冰冷的指腹拂过她微微皱成一团的眉头,将那簇成的一小团轻轻的揉开。
有些凌乱的头发随意地掉在额前,那些平日里深沉如海,一身正气儒雅的外表,终于在此刻全然卸去,他的脊背渐渐弯曲了下去,疲态尽显,双手合十一言不发的看着熟睡的人儿,他的眼神依旧深沉,只是饱含了千万种复杂的让人难以捉摸的情愫在其之内。
夜,那么漫长,那么冷寂,他无数次小心翼翼的将下滑的被子轻轻的为她拉了上去,直到夜色渐渐褪去,黎明的曙光来临,他才拖着沉稳的步伐退了出去,将门重重的关上。
一夜未眠,男人早早地伫立在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茶,面无表情,目光沉静的注视着窗外。一身裁剪得当的风衣衬托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型,他的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儒雅之气。
风顺着推开的门灌进了房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进门的人儿。
那张娇小的脸蛋儿被清早的有些清冷的空气吹的红扑扑的,女孩儿忽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样子可爱极了。
女孩儿站到了他的身边,娇小玲珑的身形不到他的肩头,与他的高大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她表现出的样子颇有几分熟,像是相识很久的老友一样。
她嘟囔着小嘴,顺着男人的目光与他一同望去,诧异的问着眼前的男人他究竟在看些什么。
男人回了回神,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俯下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人儿,清晨的风霜打湿了她本就单薄的外套,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女孩儿身上的风衣紧了紧,有些不悦的皱着眉头,沉声埋怨道
“阿洁,变天了,怎么还是穿的这样少”
女孩儿微微一怔,小手往素面朝天的脸上随意一抹,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着急嘛”
男子漆黑的眼角瞥了她一眼,转向窗外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巧妙的计划,精密的部署,共同的敌人,也许在他给予她第二次重生的希望时,他们就注定将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人,他们早该不分彼此,心灵相通
女孩儿没有去反驳,与他肩并肩同样站在窗前注视着外面,一高一矮两个有着极大反差的身形伫立在窗前,久久一言不发,没有一个人提前打破这种沉静。
良久,男子闭着上了双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指着窗外有些凌冽的寒风,沉声说道
“阿洁,你有些闻到什么味道么?”
女孩儿将他的样子学的有模有样,冲着他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歪着头,只见她明亮的眸子里闪现一丝狡黠的目光,轻启殷红的唇
“仇恨我闻到的是仇恨的味道”
她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轻微的闭上了,学着翟正东的模样,好像真的嗅到了什么味道似的。
“我总是会闻到一股异常血腥的味道,你说我是不是过于急躁了?”
他的手掌再次缓缓抬起,带着血丝的双眼带着异样的光泽定定的看着眼前女孩儿,大手穿过她娇小的脊背,再次停留在她的头上,覆盖在她的后脑,几秒钟的温暖之后,他朝着眼前的女孩儿说道
“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这个如花儿一般的年纪,本该沐浴着阳光,汲取着雨露,吸收着养分,接受着世间万物带给她最好的,属于她的一切,只是因为一场暴风雨,毫不留情的摧残着她们本事娇嫩的身躯,经历过暴风雨的花儿,她们渐渐黯淡,即便花瓣还是最初的模样,却始终回不到最初的光泽,失去了她本该有的灵气与芳香。
他的内心有些慌乱,说不出为什么,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担心,大概更多的是不忍,难道自己真的年龄大了,开始感情用事?不,绝对不!绝对不是这样!在下一秒,他的内心坚决的否决了自己,他有些落荒而逃,大步的跨在她的前面带着她,不再回头看她一眼。心里默默的念道
“阿洁,但愿有一天,你不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