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奔跑在夜色中,胳膊肘不时传来阵阵刺痛.右手脱臼处虽然已经接好,但还是不能像平时那么灵活.他怎么也不明白,本来完美无瑕,屡试不爽的仙人跳,最后居然把自己玩坏了.没想到猎物没有那么美味,不但没有一口吞下,反而把牙磕坏了几颗.幸好自己曾认识一个老中医,从他那里学了点接驳的技术,自己忍痛把手肘接上,这才把另外两人一起搀扶带走.
一想到那玉坠完美的色泽、水头,绝对是自己见过最好的翡翠.那做工,那成色一看就知道不是赝品,价值不菲.可笑那毛头小伙丝毫不知,袒胸露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戴着宝贝.想到此处,瘦猴心里一片火热:绝不能让那块玉坠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只要有了它,我就又有了从头再来的资本,重回以前风光的日子.
这瘦猴家乡本来就盛产玉石,大大小小的玉石作坊遍地开花.从小耳濡目染,对玉石的鉴别有独到之处.瘦猴凭着一手鉴玉的好眼力,着实赚了个盆满钵满,在圈内小有名气,很多玉石商人进货之前都喜欢叫他去把把关,当然这辛苦费是少不了的。
所谓艺高人胆大,瘦猴后来迷上了赌石,所谓赌石就是翡翠原石在未加工之前都有一层风化皮包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需切割后才知道才知道翡翠的成色,极其考验一个人的眼力,也讲运气,素有“一刀穷,一刀富”之说。瘦猴开始只敢赌小的,尝到几次甜头之后逐渐自我膨胀。有次听到熟人说采出一块上好原石,请他去把把脉。这瘦猴去了,现场一块重达一吨、直径一米有余的翡翠原石吸引了他的目光。与其他原石相比,该石有一块较大的断口,断口呈现豆绿色,看上去"种老水足"。凭多年的经验,瘦猴断定这里面肯定有极品翡翠,遂问老板价格,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瘦猴倾尽所有家财外加高利贷借款终于拿下原石,本以为是奇货可居,结果一刀下去才发现是块白料,所有的钱都打了水漂,输了个倾家荡产,被高利贷追债,只有带着女人跑路了。也没其他本事,只能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心里却无时不刻想杀回自己的江湖。
这次的点子确实扎手,不过我瘦猴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一定要把那宝贝弄到手.三个人干不过他,三十个总能干翻他,我就不信他是内裤外穿的超人,能上了天去.
只是这人手该去哪里找呢?瘦猴自己一时半会可拉不出那么多能杀能打的队伍来.看来只有去找那个该死的刀疤了,他在地下赌场帮人看场,手下随时都有十几号人待命.瘦猴平时有钱手痒了,也经常出入刀疤的场子,也算脸熟,但要刀疤带人帮自己出头,瘦猴自知还没那么大面子.不过这刀疤好色,觊觎美娜也就是那艳女的美色已久.美娜私底下可不止一次向自己抱怨刀疤在她面前动手动脚.刀疤也旁敲侧击地表示,只要美娜能稍作牺牲,上刀山,下火海,不在话下.听到这话瘦猴肺都气炸了,碍于形势比人强,也不敢和刀疤翻脸,只能装作没听懂,糊弄过去,心里却把刀疤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现在情况紧急,机会稍纵即逝,只能走刀疤这条线了.毕竟女人再好,也不能立即兑现啊.大不了等干成这一票,买点好东西补偿一下她.以她一贯对自己的言听计从,牺牲一下色相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有点绿啊,话糙理不错.
我走在昏黄的路灯下,斑驳的光影撒在我身上.周围的店铺都已经打烊,只有偶尔的霓虹灯不断闪烁,周围的一切显得很安静,可是我的心却难以平静.这几天的日子简直就是颠覆性的,仿佛世界一下就变了,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估计也很难见到婉佳了.心在滴血,像针扎一样痛。如果可以……人生没有如果,我必须正视现实,接受命运对我的惩罚。只是天大地大,我又该何去何从?
身后的街道深处灯光划破夜色,摩托车的轰鸣由远及近.我顿时警觉起来:莫不是旅店的事情还没完?初来乍到,不知得罪了哪方势力,一定要在我身上找回场子.罢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还是躲远点,毕竟自己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惹无谓的祸端.
我奔跑起来,晚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身体轻盈地掠过无数的光影.我一路往偏僻的地方跑去,后面的摩托车越追越近,已经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嚣"就是那小子"、“别让他跑了”之类的话语。我回头看去,有四五辆摩托车追过来,上面人影憧憧,看不清人数。
人的速度终究比不过机械,没多久就追上来了。我无奈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去的,该面对还是得面对。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五辆摩托车呈一个环形,将我围在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这里已经没什么建筑了,只有昏黄的路灯从绿化树的枝叶间漏下惨淡的光线。十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手里都拿着家伙,个个凶神恶煞,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纹身,让人一眼就明白他们是在外面混的。
一群人把我围起来并没有马上动手,仿佛笃定我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又如猫耍老鼠,先要玩弄一番再下嘴。有几个已经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对我品头论足起来:
“就是这小子啊,怎么你们三个都搞不定?很厉害吗?”
“我看也没什么嘛,胳膊还没我的粗!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小白脸。该不会是美娜赔了夫人又折兵,被这小子占便宜了吧。”
“可怜的娃,年纪这么小,我都不忍心下手!”
“兄弟们,不要小看任何对手。别看眼前的这个孩子年纪小,说不定他的鸡儿比你们的任何人都大。眼前这人正是江湖人称一柱擎天金枪不倒屌炸天的屌大侠。”
四周的人听到这话不由哄堂大笑,肆无忌惮。在他们看来,势单力孤的我现在还能站着,不跪下来求饶已属难得,待会动起手来就会让我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了。
“安静一下。有组织无纪律,怪不得街坊邻居都叫你们黑社会。看看刀哥怎么说!”其中一人故作严肃地说。
“刀哥、刀哥、刀哥……”,一群人开始起哄。
人群中一个健壮的身影走了出来,其他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就他点着支烟,不断喷吐出一个个烟圈。左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让本来就凶恶的脸上更增几分狞色,怪不得众人都叫他刀哥,倒也名副其实。
刀哥张开双手,示意手下的人安静,然后双眼直盯着我:“就是你调戏了我兄弟的女人,还拿了他的东西,理论不成就把他打了的兔崽子?”
我不怒反笑,果然是一丘之貉,这颠倒黑白的话张口就来。我也懒得多说什么,现在这种场合根本就不适合讲道理,谁拳头大谁就是哥哥。
“你们到底想怎样?不要以为我只有一个人就怕了你们。大家出来混也不是只有一天,说不定哪天还能在别的地方碰到,何必把事情做绝?”
刀哥看我不亢不卑,也觉得有点意外,于是口气缓和道:“不动手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兄弟,然后向他赔礼道歉,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东西本来就是我的,赔礼道歉更是免谈。要赔礼道歉的也应该是他。”我指着人群中的瘦猴说道。
“小兄弟,你这么不上道让我很为难。我都有点欣赏你了,你以为我们十几号人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是和你来谈人生谈理想的?这里谁不知道我刀哥仗义,手里没有办不成的事!为了兄弟我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我要插兄弟两刀。今天我是为了女人而来,小兄弟,你撞到刀哥刀下也不冤,刀哥是个讲江湖道义的人,这样吧,单挑、群殴,你随便挑一样,以后出去也别说刀哥欺负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