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天暗自寻思:看来修建地道的人在当时就已经想到了这层,预先设下了通风口,只是这通风口设置的颇为巧妙,自己一路走了,并没有发现它们藏在哪里。
就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左侧墙壁泥土漱漱而落,好像是有人在用力重击地道的外部。
紧接着,一声暴躁的怒喝从墙壁的某处传了出来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鬼地方?”
这声音十分熟悉,正是抛下张开天,自行从云雾梦泽的悬崖上跃下的梵云禅。
张开天循着声音的来源瞧去,就见墙壁上有一块松动了的尖石,将尖石取下,便能看得清楚外边的动静了。
张开天用手轻轻握住黑狐,免得它乱动暴露了自己,接着举目瞧去,只见外面有两个人,正是梵云禅和令狐本草,两人的衣衫破裂、脸上沾了不少泥土还有少许血污,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
梵云禅一脸暴躁,不停地走来走去,令狐本草则是一脸沮丧,瘫坐在地上,二人先前在“逍遥世外”那飞扬跋扈的神情,全都消失不见了。
就听令狐本草声音低沉的说道:
“这里道路崎岖、地形诡异,可能是一处天造地设的奇阵……”
梵云禅粗暴地打断了令狐本草的话,说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怎么样出去?”
令狐本草摇了摇头,说道:
“我是药师,并非阵师,对于阵法,我是一窍不通的。”
“照你这么说。”梵云禅踏前一步,沿衣领将令狐本草拎了起来,问道:“我们会死在这里?”
“无路可走,最后只有活活饿死。”
“不!”梵云禅大吼一声,将令狐本草重又推倒在地,大声吼道:
“我怎么能死呢,我将来还要当云州晨曦的掌门,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我怎么能死在这个狗屁不如的地方呢?”
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会表达出最真实的情感,虽然梵云禅用词未必准确,但他的情绪总算是表达的十分清楚了。
张开天心中暗自好笑,心道,你们像无头蛮猪一样乱闯,就算再过一年,也绝不可能从迷宫里走出去的。
他虽然对二人并无好感,但他自幼禀持侠义之道,从没做过见死不救的事,再说就算梵云禅与令狐本草狂傲一点,终究没有必死的原因。
他正要和他们打招呼,让二人打开墙壁,也进入到地道里来,就在此时,忽听令狐本草恨恨地说:
“霁初晴!……我,我好后悔!”
听到霁初晴这个名字,张开天心中不由一震,忽然想起,这个令狐本草和霁初晴既然份属同门,定然是颇有渊源,但他却为何要于此时咬牙切齿地提这个名字?
就听梵云禅冷笑两声,说道:
“怎么,死到临头,还在挂念老相好?”
听到“老相好”三字,张开天心口突然觉得很不舒服,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霁初晴和他相处的时候并不长,但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张开天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虽然令狐本草无论是长相、武功以及身份,都堪与霁初晴匹配,但张开天心中就是不舒服,就好像刚才要远离白晶石时,一想到再也得不到它,心中的烦闷是一样的。
说的好听一点,这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说的难听一点,男人都是好色之徒罢了。
就听令狐本草沮丧地说道:
“她若是我的相好,我又何必来找你,去争夺弟子大较的头筹?”
梵云禅道:
“原来你向我讨要我家的‘还魂草’,就是为了夺得这场比试的头筹?”
令狐本草点了点头,说道:
“只要拨得头筹,就能得到研习‘药神神篇’的机会,将来就能继承掌门衣钵……”
说到这里,令狐本草的双目又充满了憧憬和光芒,就好像这件好事已经近在眼前一样。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然后我就可以用掌门令命令她嫁给我,当我的夫人。”
“呸!”洞外梵云禅、洞内张开天同时骂了一声,只不过一人出声,一人是在心中暗骂。
张开天心中,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梵云禅不屑地说道:
“为一个女人,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只消一包‘销魂散’,管保你手到擒来。”
“哼。”令狐本草说道:“任你什么药,在师妹面前一眼就会被识破,绝无成功的可能。”
梵云禅冷笑一声,道:
“那就霸王硬上弓,到时候我点了她的穴道,管保你为所欲为……”
令狐本草思忖片刻,说道: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嘻嘻!”
别看他二人外表光鲜,却是一个卑鄙,一个狠辣,内心均是卑劣无比。
两人嘻嘻奸笑了数声,突然想起自己身陷不测之地,生死难料,一点好心情马上就消失了,奸笑也变成了苦笑。
张开天见他二人心思毁坏,实不值得相救,便轻轻地将通风的石块重新堵上,再次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会,眼前突然一亮,地道已经来到了尽头。
洞口闪烁着炫目的白光,张开天有生以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亮光,一时之间难以适应,突然失去了出洞的勇气,在洞口呆住了。
就在这时,一只乖乖呆在他肩头的黑狐突然“吱”地一声窜了出去,这个举动惊醒了张开天,他急忙沿着洞口钻了出去。
就见洞口附近一座半人高的石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白色晶石静静地躺在上面,就是它,照亮了方圆百里、高约百丈的这一大块空间!
张开天踏前一步,将白晶石拿了起来,只觉一股寒气直逼入心,手掌霎时失去知觉,拿捏不住,白晶石“当”的一下,摔在地上。
寒气入体即化,张开天稳住心神,细看自己手掌,只见掌沿上已结了厚厚一层冰,手指已然冻僵了,全然不听使唤。
张开天手腕轻轻一抖,“哗啦”一声,手掌上的冰已被抖落在地,看来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要驾御这块白晶石还力有未逮。
正当他踌躇之际,就听一个声音说道:
“用布包起来!”
张开天吃了一惊,四下观望,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人影,只瞧着那只黑狐,此刻它在白光的照射下已经变成了一只漂亮之极的白狐,难道是它在对自己说话?
他大着胆子走了两步,问道:
“刚才是你在说话?”
“吱!”黑狐显然并不是发出指令的那个人。
张开天心下狐疑,这时,那声音又说道:
“我是你凌叔父,快把晶石带回来!”
张开天这下听到了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从那只被压扁了的铜铃。
“借物移识”,就是将自己的五感转移到其它物体上,让那体物体也具有“眼耳口鼻舌”的功能,不管是相隔千里,亦或是蔽于密室,都可以收到具体的讯息。
这是“魂师”所具有的特殊能力。修者五职之中,魂师最为神秘,能力也最为奇特。
张开天解开上衣,打算将晶石包起带回,就在这是,就见那只白狐前窜一步,突然跃到了白晶石之上!
它想做什么,难道是要吞没晶石?
但转念一想,它居住的地道与晶石直接相连,若要吞没,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就见晶石之光透过白狐身体,形成一道竖直的光柱,悬浮在空中。
张开天迟疑不定,不知这道光柱究竟是吉是凶,却见光柱转了一个弯,径直向自己疾射而来,张开天躲避不及,光柱正中眉心,无声无息地钻了进去。
光柱消失,本来亮彻山谷的光芒也跟着消失了。
张开天大惊失色,急忙盘膝而坐,催动灵力、调运内息,他心里想着光柱入体,定然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相当大的影响,要么功力大进,要么筋脉俱废。
哪知他运功之下,身体竟然全无异常,功体即无增益,也无衰减,就好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
白晶石是从融合期顶阶晋升地境所用之晶石,而他现在的修为只是存活期中阶,离融合期顶阶还有着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这就好比给一个刚刚开蒙、还在学习《三字经》的孩童突然讲述《大学》的内容,虽然知识是好的,但却无法听懂一样。
凌云峰比张开天更加着急,问道:
“开天贤侄,发生了何事,晶石呢?”
张开天道:
“我也不知道,它……好像钻进了我的身体。”
“什么?”凌云峰的语气听起来夹杂了愤怒和失落,但旋即语气又缓和了下来,说道:
“没事了,那你赶快回来吧,你妹妹很担心你。”
念起妹妹,张开天不由心中焦急,转身欲走,那黑狐“吱”的一声,窜上了他的肩头。
张开天问道:
“你想跟我走?”
“吱!”
虽然晶石之光入体并没能立刻给张开天带来助益,但好歹是由于黑狐相助才使他有这个机缘,再加上黑狐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不忍将之弃于此处,只好带了黑狐,向回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