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刚才遇见梵云禅、令狐本草的地方,就听梵云禅怒吼发问:
“为什么亮光突然消失了?为什么!”
就听令狐本草道:
“我也不知道。”
张开欲待走开,但又想着他们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既然自己看到了,顺便伸出一把援手,也是侠者的应有之义。
但若是让他们发现地道,知道白晶石的消失与自己有关,那么自己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因此,张开天向前又走了一会,转过了二人所在的山头,便将通风口扒开,从地道里钻了出来,将地道重新掩埋好,再循着二人的声音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二人,就听梵云禅暴然喝道:
“什么人!”
接着,一道黑影窜了过来,劈胸向张开天抓了过来。
张开天脚步一错,将这一抓轻轻躲开。
梵云禅“咦”了一声,身形不动,手掌左移,又是一抓。
这一抓和刚才看似一样,其实快了许多,张开天刚要闪躲,就觉胸口一紧,已被梵云禅给抓住了。
“是你?”梵云禅仔细一瞧,是张开天,松了手,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这里?”
张开天说道:
“我本在附近,听见你的声音,所以过来瞧瞧。”
“哼。”梵云禅道:
“你也在这山中,乱转了数日?”
一个‘也’字,不觉间已将他这连日来的烦躁不知不觉宣泄了出来。
张开天编造道:
“正是。”
就听令狐本草说道:
“梵兄,你我二人的确是在山中乱转,但你怎么知道张兄弟的境遇,说不定他另有奇遇也说不定。”
张开天笑道:
“唉,你们两位都找不到头绪,何况是我,我这两天也是一无所获。”
令狐本草瞧他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心中先信了九成,忽然又瞧见张开天肩头簌簌而动的黑狐,他是他多疑之人,便问道:
“哦?若是如此,那你肩上是什么东西?”
张开天道:
“我看它奄奄一息,便喂了它一点食物,将它带在身边了。”
令狐本草“哼”了一声,说道:
“你倒是有兽缘。那你知道不知道中间的亮光为何突然不见了?”
张开天摇了摇头。
“你问他这些作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梵云禅道:“你还是快想想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令狐本草沉吟片刻,说道:
“晶石之光既然消失,那么布于此地的阵法也可能已经随之消弥了,咱们就沿原路返回吧。”
这阵法难进易出,三人向外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崖边。
梵云禅轻轻一跃,俯在崖壁上,试探性地向上爬了数丈,回头一瞧,只见原野上静悄悄的,并没有先前的恶风,不由大喜,继续上爬,不一会儿,已经消失不见了。
令狐本草拿出一枚鱼跃丸递给张开天,道:
“吃了它,咱们一起上去。”
张开天服了药丸,登时觉得身体轻灵,二人随后跟上,不一会儿,已经出了云雾梦泽。
梦泽中那漫天的云雾已经消失殆尽了,二人举目瞧去,只有黑茫茫、模糊糊一片。
“哥!”一声轻脆的叫声从一边传了过来,张开天举目瞧去,只见张开颜飞身扑来,兄妹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令狐本草“哼”了一声,说道:
“分开两天而已,至于吗?”
他哪里知道张氏兄妹自幼相依为命,其感情绝非一般兄妹可比。张开天若是出事,张开颜绝难独活。
早一步到达的梵云禅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没有,好了快走!”
四人来到凌云峰的居处“逍遥世外”,却见屋门紧锁,只有一名僮儿在院中扫地。
梵云禅道:
“山主在不在?”
那名僮儿答道:
“山主正在闭关,山上事宜,由大师兄路无忧全权处置,各位去找大师兄吧。”
“闭关?”令狐本草问道:“什么时候闭的关,何时出关?”
僮儿摇了摇头。
“家师是前日闭的关,至于何时出关,家师并没有交待。”
诸人转身一瞧,却见路无忧带着两个僮儿正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提着一个木盒,另一个则背着一袋泥土。
“不过家师交待过,若是各位从云雾梦泽之中归来,由我做好接待工作,各位,请移步缥缈居,在下这就去吩咐厨房作几道拿手好菜招待各位。”
梵云禅此回下云雾梦泽扑了一个空,心情不爽,便道:
“阁下好意,梵某心领了,梵某另有要事,不便叨扰,就此告辞。”
令狐本草也说道:
“我与梵兄既然同至,便当同去,我也走了!”
路无忧说道:
“既然如此,二位慢走,路某就不送了。”
众人目送二人,待到他们身影完全消失,路无忧才道:
“家师曾经吩咐过,待张兄出来,就将你们二人安顿到‘回梦别院’之中,不过那里长年无人居住,略微有些破旧,待我与他们稍微修葺一番,就可以居住了。”
张开天抱拳道:
“多谢。”
兄妹二人随着路无忧来到所谓“回梦别院”,只见不过是两间泥土坯房而已,路无忧指挥两名小僮,登高爬地、遮土盖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房间整理完毕。
路无忧道:
“寒舍简陋,还望两位不要嫌弃。我已经在缥缈居准备了晚宴,咱们一起过去吧?”
多日来,张氏兄妹一直是以异猪肉充饥,早就想好好吃一顿丰盛点的饭了,当下欣然前往。
来到缥缈居,却见所谓晚宴,只是一道菜而已,偌大的菜盘中间,只有一些黑乎乎的菜块。
张开颜夹了一块,放进嘴时,只见入口干涩,并不好吃。
她有些失望,表情更是十分沮丧。
路无忧见状,说道:
“寒舍简陋、饭食粗糙,招待不周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他的话虽然语气不重,但张开颜听了,脸上却还是不由一红。
张开天急忙辩解道:
“路兄误会了,我与小妹并非嫌弃饭菜。若非饥寒交迫、走投无路,也不会到这里来投奔凌叔父。只是没有想到山上的生活也是如此艰苦罢了。”
路无忧放下筷箸,叹了一口气,说道:
“外人常常以为隐士的生活是多么潇洒快活,其实隐士也是要为衣食住行而发愁的,两位可能看这饭菜简陋,但却已经是山上最好的伙食,只有逢节逢庆或是有贵客临门的时候才会准会。”
张开颜低着头,说道:
“路大哥,我知道错了。”
路无忧摆了摆手,说道:
“我不是要责怪你,只是哀叹自己的遭遇而已。以后,我们恐怕连这些菜都吃不到了。”
“哦?”
路无忧说道:
“本来在云海覆盖之下,有些地方水气茂繁,可以种出黑薯,但今天不知何故,云海突然消失了。”
云海消失,黑薯自然难以存活。
张开天听了,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子,白晶石是因自己而消失,虽然它暂时并没有带给自己任何好处,但却已经给云雾山带来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自己的本意是前来投奔,却没想到会连累人家,这让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他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设法给云雾山找到新的食物来源。
吃过晚饭,兄妹二人回到“回梦别院”。
张开颜说道:
“哥,我求你件事,你答应我呗?”
张开天笑了笑,也只有在妹妹面前他才能笑的出来。
“说吧。”
张开颜眨了眨眼晴,说道:
“你今天带回来的那只小狐狸,我很喜欢,能不能让我瞧一瞧?”
提起黑狐,自从从云雾梦泽回来之后,它便一直在张开天的怀中熟睡,到现都没有任何动静。
会不会闷死了?张开天及忙取出黑狐,见它兀自未醒,便将它交到了张开颜手上,说道:
“你若喜欢,带回去让它陪着你便是,不过不知道它认不认生,还有,它牙尖嘴利,小心会咬你。”
黑狐被人挪动,睁开半只眼瞧了张开颜一眼,又微微闭上了。
张开颜欣喜地说道:
“你看、你看,它对我并没有抗拒之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就像照顾小白一样。”
她口中的小白是她幼时养的黑兔,取名小白是希望它越长越白,可惜并未如愿。后来死了,张开颜十分伤心,本为粮食短缺,大伙儿是等着要吃一锅美美的兔肉的,但张开颜爱物情深,并不许大人吃肉,而是偷偷地找个地方将它埋了。
爱小动物是一些女孩子的天性,张开颜更甚。
张开天点了点头,说道:
“它挺喜欢吃异猪肉的,你那里还有吧?”
“有,”张开颜说道:“待它醒来,我就立刻喂它,它便不会再抗拒我了。”
“好。”
张开颜捧着黑狐,欢天喜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张开天躺在床上,这数日来他餐风露宿、连日辛劳,再加上又到云雾梦泽走了一遭,早已精疲力竭,好不容易有一个安稳的休息之地,一沾到枕头,便已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在他沉睡之际,一道白色的气雾突然从窗缝中飘了进来,钻进了张开天的鼻孔之中,使得他睡的更死,无法查觉外面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