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本草今天精神不太好,昨天他白白在关押张开天的帐篷外守了一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未能实现原定计划,更弄的自己疲累不堪。
他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分清主次,在主要任务没有完成之前,绝不能被次要任务分散了心神。
霁初晴依旧是那一身鲜艳的红装,她目光沉静、神情专注,专心致志地瞧着眼前的酒蛊,显然,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这场比试上了。
台下,张开颜悄声说道:
“真希望晴姐姐能胜出,好好煞一煞那个令狐的气焰。”
“但她入门比令狐本草要晚,只怕修为不如他精深。”张开天说道。
“但修为这种事,并不是按时间来算的,要看天份,”范老者说道:“要不然的话,修者又何必勤练武功,比谁命长不就行了?”
台上,药天子等诸人都站好了,朗声说道:
“你们眼前分别是一种针对某种病症的药,你们品尝一下,然后说出应对的病症即可。说错或者超过一刻者,便被淘汰。”
令狐本草端起酒蛊,轻轻一闻,又使舌尖轻一舐,放下酒蛊,说道:
“此药名叫五味散,取芨、芥、麦、豆四药入味,可治惊吓昏迷之症。”
站在第二位的,是一个长相朴实的胖子,胸前绣着的名字是古南风,他也学着令狐本草的样子品了一下,说道:
“此药名叫鸡鸣散,主治嗜睡之症。”
药天子暗暗点头,其后三、四、五名弟子都答对了题目,到了霁初晴,霁初晴端起酒杯闻了一闻,突然眉头一皱,抬头瞧了药天子一眼。
药天子微笑道:
“怎么,答不上来?”
霁初晴说道:
“此物不是药,是毒!”
“胡说。”药天子说道:“这些药都是我亲自调配,都是治病良方,你怎敢说是毒药,莫非是不信为师吗?”
霁初晴说道:
“此物乍看与能够清热化痰的正风丸很像,但其实是断肠散,取五毒之其四炼制,中毒者七窍流血、五脏六腑溃烂而亡。”
台下诸人议论纷纷,有人说这霁初晴的修为还不到家,居然敢在药毒之道上与药神辩论,简直是以卵击石。
张开天见霁初晴答错,手中一紧,他本来抓着小书的腿,这一捏之下,小书不由“哇”地叫了一声。
张开天回过神来,谦意说道:
“对不住了小书。”
小书说道:
“我知道你关心她,但也不用这么用力的捏我吧?”
张开天脸色登时变红,好在众人都盯着台上,并没人发现他脸色的变化。
“好。”药天子说道:“你说对了,此物确实是毒非药。”
台下众人的舆论,又立刻转变了过来,众人议论纷纷,都说霁初晴目光敏锐,不愧为药神高足。
现在轮到了编号为七的药神门七师弟楚昭南,他是个大个子的英俊少年,此时听见这些药物之中竟然有剧毒,拿起酒蛊闻了又闻,却是不敢轻易尝试。
药天子道:
“怎么,试不出来吗?”
楚昭南放下酒蛊,对药天子说道:
“弟子才疏学浅,不能分辩这是药还是毒,请师父责罚。”
药天子道:
“你既然分辩不出,就当弃权,下台歇息去吧。”
“是,”楚昭南如临大赦,松了一口气,迈步下台去了。
药天子目光转向排名第八的燕随风,燕随风道:
“弟子入门比楚师兄迟,修为也比楚师兄低,连他都已弃权,那我也没有在此的必要了。”当下施了一礼,也下台去了。
第九名弟子乃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削瘦少年,胸前绣着“吴梦子”三个字,众人看见年轻更轻,料想着他也会学着前面两位师兄的样子,早早弃权。
哪知这个吴梦子毫不怯场,举着酒蛊,一字一字地说道:
“此物是药也是毒,它名叫‘癫笑丸’,正常人吃了,立刻变的疯疯癫癫,但若是疯子吃了,则病情会逐渐好转。”
“正常人吃了之后会变疯?”台下有人大声问。
“是的。”吴梦子侃侃说道:“与失心疯病人无异。”
那人又问道:
“若是疯了之后,再吃了癫笑丸呢?”
“这……”吴梦子一时语塞。
“这还用想?”那人说道:“一正一反,病人岂不是应该又恢复正常了?”
吴梦子拿了酒蛊,突然跃下高台,向谷外冲去。
台下观众哗然,令狐本草问道:
“梦子,比试还没完呢,你去哪里?”
吴梦子头也不回,说道:
“我要去验证癫笑丸两次服用后的药效,你们慢慢比吧。”
药天子说道:
“由他去吧。下面进行第二场比试,断症施药。”
这时,有数名僮子领着六名中年汉子走上了台子,在每位参赛者的面前站立。
药天子说道:
“他们都是同村居住的村民,本来身体都很健壮,但在三个月前,他们同时染上了怪病,突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在互相不交流的情况下,分别依据他们的病症推断出病理,并开出药方。”
他话刚落,众位弟子便立刻观察起眼前病人的病情来。过了一会,令狐本草、霁初晴相继写出了病理、药方,而其余四人,却还在迟疑之中。
台下诸人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纷纷鼓噪起来。
本来他们以为,这场选秀大会应该十分精彩,有足够的热闹可以看,所以一大早就挤到台前,生怕占不到好位置。
哪知道等了半天,两场题目出来,都是比拼药理,内行或许可以看点门道,但对他们这些外行而言,连看的热闹都没有。
有些人已经开始骂人了。
药天子说道:
“大伙儿稍安勿躁,诊病救人,涉及人命,当然要慎之又慎,若有差错,极难挽回,也难怪他们难以动笔了。”
梵冲说道:
“药神,不是大伙儿不耐烦,实在是你这比试太无趣,连老梵我都要打瞌睡了。”
药天子说道:
“大伙儿放心,我保证第三场比试一定会十分精彩,不过先得等这一场分出胜负再说。”
就在这时,古南风缓缓拿起了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准备写药方了。
诸人都瞧着他,哪知道他想了半晌,却将笔又放了下来,摇头了摇头,说道:
“我不能乱开药害人。”便从台上走了下来。
余下的其它三人见状,本来犹豫不决的他们,也终于下了决心,跟着古南风一起走了下来。
张开颜说道:
“他们怎么连药方都不开呢?随便开一个乱蒙一下也好嘛,万一蒙中,岂不是过关了?”
范老者摇头说道:
“你这小姑娘乱讲话,开药方怎么能靠蒙呢。他们不开药方,反而证明了药神门法度谨严、教徒有方的传闻。”
台上只余下了令狐本草与霁初晴两人。
药天子说道:
“我不看你们的答案,只听你们说,谁先来?”
令狐本草身为大师兄,凡事占先,便说道:
“先说医理,他们的哑病同出一脉,只因他们共饮一井之水,而水中有了蹊跷所致。”
药天子问道:
“村中有数十人同时居住,为什么除了他们几人,其它的人都没事?”
霁初晴接口说道:
“那是因为水中含有‘断阳草’之毒,这种毒对老弱妇孺无害,但壮年男子若是误食,便会催动灵脉逆动,导致声带损毁,发不出声。”
令狐本草又说道:
“若是任由病症发展下去,到了五十来岁,便会手脚萎缩,五感俱失,连发三日高烧而毙。”
霁初晴接着说道:
“要治这种病,先得肃清水源,将水生的断阳草全部斩除。”
“再取火参百克,热煎后服用,于是病症全消,身体健壮更胜从前。”令狐本草最后补充道。
他二人一喝一和,互为援引、互相补充,场面十分和谐。场下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正不正确。
梵冲性子急,问道:
“药神,他二人说的对不对?”
药天子开怀一笑,说道:
“古南风,你与几位师弟按大师兄与六师妹所言,取了火参制药,供村民服用,再去寻找水源,将水生的断阳草连根拨掉。”
古南风躬身道:
“是,弟子即刻去办。”
就在这时,一名老者率着一群人来到药天子面前,“扑通”跪倒了一大片。
老者道:
“我们全村上下,都感谢药神的救命之恩,你们几个,快快磕头。”
药天子一挥手,几名弟子上前,将村民们都扶了起来,药天子说道:
“老人家,你先与村民们回去吧,待我得空,便去村上探望。”
老者千恩万谢地走了。
梵冲说道:
“单凭病人症状,就可以推断出病理,药神门下,果然神乎其技。”
药天子道:
“梵兄过奖了。”
梵冲指着台上站着的两人,说道: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依我看来,就不用在比了,男的当掌门,女的当掌门夫人,今天就办继位大典和洞房,双喜临门,大伙儿说好不好啊?”
围观的大都是一些爱热闹之人,听了这个提议,又看他们两个郎才女貌,大都纷纷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