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谷(三)

作者:清胥鬼才 | 发布时间:2018-09-11 10:09 |字数:2987

    花月阁

    霍槯桢倚窗而坐,发髻拆散,黑衣褪去。着一身素白衣衫,披着头发。楼下已经没有了动静。饶河水在夜风的鼓动下轻轻翻腾着,一层层浪拍打着石岸,激起数不尽的浪花。画舫里的灯,已经悉数熄灭。如火的枫叶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安静。

    云层翻涌,一次次想要遮挡住天空那轮明月。一场悄无声息的拉锯战,似乎在悄悄酝酿着,又好像早已经开始了。

    次日,星光破晓。晨曦投入,晨风微动。

    “祎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陆祎童是舜华这一辈的小师弟,是穆谷主前几年外出游历之时带回来的。在医术上的天赋仅此于舜华和舜影。陆祎童生得乖巧可爱。圆头圆脑的再加上他那圆乎乎的眼睛,十分招惹人。所以舜影只要一没事就去逗弄他,就这样他们打打闹闹了几年,陆祎童至今每每提到舜影就咬牙切齿,却又摆脱不了。陆祎童虽然年纪小,却很机灵。药谷的前辈们对他却是又恨又爱。他的聪明和天赋值得青睐,但他闯祸的本领比之舜影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都能把药谷弄得鸡飞狗跳。

    “昨天晚上我听见师傅说你们今天要出谷!”陆祎童气鼓鼓得控诉着。

    “我昨天晚上听到后,本来是要来找师兄你的”陆祎童似乎想到什么,住了口,接着说道,“我不管,你们要走也要带着我走。”

    “胡闹,你才多大。”

    “那师兄你当初出谷的时候不也比我现在大不了多少吗!”

    “休得多言。人数和干粮都是按预计好的算的,你这突然要去,岂不乱了大家的计划?”

    “我不占地方的,我也吃不了多少东西。师兄,你就带我去吧~”

    “祎童,你莫不是忘了我们谷中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自然是出谷的规矩。”

    “出谷有什么规矩?”

    “出谷就得自己打败穆列师叔。”

    “我怎么没听说过!”祎童瞪大了眼,疑惑得看着舜华。

    “你年纪小,暂时也没有出谷的机会,自然没有向你提起。”

    舜华顿了顿,“我和影儿当初第一次出谷就是自己打败得师叔,你也说了那时候我们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

    “你不想超过我吗?”

    陆祎童听到舜影说这话,翻白眼,嫌弃道:“不想!师傅说了,我好胜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好高骛远。我才不会那么傻去想着不可能的事。”

    “那你不是一直说想超过影儿吗?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要?”

    “好机会?”

    “祎童你看啊,你要是一起出谷的话,这路上无聊,说不得又得一路被她欺负。你再看看,如果你不出去,那她不在的时候,谷中还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而且你还可以趁机好好修炼,等她回来就打败她。”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遭遇,还有昨晚那么憋屈的被迫睡觉,再想想舜华说的话,陆祎童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连连点头,不能再这样下去。

    “所以,你要趁着她出谷这些天,好好在谷中修炼,这样不出几年,你就能超过她了。”

    “嗯嗯,师兄说的对,我这就去修炼。师兄,你回来记得带好吃的给我。”陆祎童毕竟年纪小,很快就被舜华忽悠得忘了自己得目的了。临走时心想,还是师兄对我好。

    舜影看见陆祎童,想到早上竟然这臭小子取笑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想过去再把他揍一顿。舜华急忙拦住舜影。

    “好不容易把他忽悠走,你还去招惹他干嘛。”

    舜影也不挣扎,停止了动作。

    “你刚刚和他说什么了?”

    “话”舜华说完就不理背后干瞪眼的舜影,往合源那边走去。

    很快一切收拾妥当。

    “全统领,劳烦你途中照看二位劣徒。”

    “谷主放心,在下必当尽力!”

    一行三人,三匹马。马在路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蹄印,三人很快就不见了。

    待三人消失后,穆谷主出现在荆棘路口。挥手,这里再次恢复成一望无际的碧绿。

    “这是你们的时代,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参和了。”

    穆列在丛林身处,看着远去的穆谷主,看向舜华离去的方向轻叹了声。

    普洛寺

    九月秋意正浓,寺内的槐树已经满身全黄。

    “咚咚咚……”木鱼发出的清音伴着阵阵的诵经声,在寺庙的大雄宝殿里盘旋,一群灰色僧袍团坐在大殿中,唇扉翻动。殿外的小沙弥,他们的早课还没有涉及到诵经文,所以,此时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庭院的洒扫。蒙亮的天空衬得树叶越发得耀眼,在晨曦的照射下,金黄色铺满了整个寺庙。小沙弥把所有落叶归拢到一处,不一会,就形成了一个小“金山”。九月的山风已经携了丝丝凉意,风一吹过,沙弥就紧紧宽大的僧袍。

    作为曾经的七大势力之一,普洛寺自然也是底蕴十足。寺庙坐落在一座险峰上。从远处望去,就是一座悬崖,越过即死。穆谷主踏过悬崖,不断下坠。良久才落地,在他面前出现了两扇石门。石门中间有近两人的缝隙,石门高耸入云。在它们中间,石阶延展开。青苔布满了整个石门,根须在石门的顶端盘织交错。石门后的是一团看不真切的云雾。云雾时不时翻滚着,偶有一两缕烟雾溢出来。

    穆谷主没有犹豫,向石门的缝隙迈去。进入云雾后,霎时周边的景物都清晰了。槐树的金黄与晨曦交相辉映。小沙弥纷纷向他作揖。穆谷主点头后,便向里走去。

    不一会,穆谷主便和一名僧人一同出来。

    “穆青,你就在这住下吧,那孩子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

    “我还要回谷中准备着。”

    “嗯,我这边早已经准备好,就待他来了。”

    “好”

    这僧人便是普洛寺的住持,一丹。

    “哥,我好饿。”

    “有干粮。”

    “可我想吃你烤的鱼。”

    “那你去捉鱼。”

    “成交。”

    合源吃着嘴里的鱼,至今还是觉得很梦幻。想不到这个不似人间人的华公子竟然会做烤鱼烟火气息这么重的事,做了不说,还做得这么好。五年前虽然也一同出来过,可那时候他们两还小,再加上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有闲情逸致在野外烤鱼。基本都是啃了干粮,歇会就走。

    合源也阻拦过说自己给他们烤,舜华当时没有反对,舜影却反应极大。只是给了他一只鱼,让他自己烤,其余的还是给舜华烤。烤完合源就后悔了,他发现自己手里的鱼和舜华手中的差别太大了。自己手里的焦糊味儿明显,而舜华手中的鱼却是香气四溢。自那之后,合源也学乖了。只是在边上帮忙支火架,捡柴,生活。舜影捉鱼。舜华烤鱼。就这样,三个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五日后到了京都城外。

    京都城外排着长长的队伍,似乎是哪国的使臣队伍刚进京。舜华三人也不着急,远远看着那长长的队伍进入京都。

    舜影看见了队伍最前面的燕绥,燕绥正在和使臣中的人交谈着。那个人的背影很宽厚,举手投足间都十分桀骜。燕绥却不为所动,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轻缓有度得说着什么。舜影已经有四年未曾见到燕绥了,此时再见,她知道那就是燕绥。尽管对方得容貌已经变了不少,但是那双会笑的眼睛让她知道,就是那个人。

    那边得燕绥似乎也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随意抬头向这边看来。他得眼神变了变,接着若无其事得继续和对面的人交谈着。对面那人仿佛没有感觉到燕绥方才的变化,点了点头。方才停止得队伍,继续前行。很快,整支队伍都没入京都,京都得城门再次变得空旷起来。

    京都得城墙很高,甚至给人一种压抑得感觉。京都的城墙在这片大陆上已经矗立了上千年。无论是其历史厚重感,还是它本身的压迫感,都让人发自心底对它敬畏。

    “华公子,我们也进去把。”

    “好”

    舜华三人刚到京都城门,守城侍卫认出了合源。

    “参见统领”

    “免礼”

    待三人进入京都,周边民众还在讨论方才的使臣队伍。

    “雪国太子太无礼了,来我们羽国还敢这么放肆。”

    “就是,不过一个北方的僻壤小国而已。”

    “嘘,你们可小点声,听说那雪国太子暴虐成性,极其凶残。”

    ……

    “源叔叔,那雪国太子是何人?”

    舜影有些好奇得问道。

    “雪国太子霍连达就是方才与太子殿下交谈的人,素闻此人专以杀人为乐,在雪国几乎无人敢惹。”

    “传言如此,听听就行。”舜华看了看天边泛起得云彩。

    “华公子和影小姐今日可要随我一同入宫?”

    “不了,源叔叔先进宫去面见陛下把。”

    “好,那我先走了。”

    “影儿,你去医馆,我晚点去找你。”

    “嗯,这几天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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