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问题?”
“婉姐姐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
“燕婉虽好,却不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婉姐姐诗词歌赋哪样不厉害,还知书达理,待人温柔。”
“影儿,你想过没有,一个如此出众的公主,其背后必然牵扯了诸多势力的利益。”
“难道不是你们两个的事吗?”
“这个你以后就懂了。”
“就像我问你什么不喜欢祎童一样的。”
“怎么一样了,祎童那么小和我根本不可能。”
“对啊,所以我和燕婉也是根本不可能,只是因为别的原因。”
舜华摸了摸舜影的头,“来,吃饭吧。再不吃就真凉了。”
舜影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那我和绥哥哥呢?”
这个问题自然还是需要舜影自己将来长大后才能回答。
当晚佟老板与舜华在房间里讨论到了深夜才意犹未尽得离开。没人知道他们那一晚到底说了什么。有人看见佟老板离开时的神色。他脸上的情绪太过于丰富了,有发自内心的敬佩还有醍醐灌顶以及一些仍未明白却将要明白的迷蒙。佟老板自来到医馆后,就一直是笑脸迎人。而且他还有数十年的为官经历,所以隐藏情绪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那晚却将情绪暴露无遗,可见舜华给他震撼是有多大,他当晚的收获是有多大!
同一个京都同一轮月,燕婉坐在庭院里,看着夜空中被繁星围绕的明月,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将茶咽下后,复从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四年过去了,他……此时应该在京都吧。
想着即将要见面了,燕婉心里又激动又紧张。激动与他的重逢,紧张他这四年过去是否已有心仪的女子。想着想着,燕婉觉得这样为一个人拨乱心弦的事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
“菱悦,取琴来。”
“是,公主。”
敛衣裾,备香,净手、焚香、抚琴。燕婉的动作行云流水,这番动作好似练习过无数次。燕婉一直以来在宫人们眼里都是那个端庄有礼,待人亲和的公主。这是她第一次在菱悦面前抚琴,菱悦惊呆了。
月色下的女子,如同仙界下凡的仙子,她的所有动作都如同一幅画,令人挪不开眼。琴声缓缓流出,悠扬婉转,却不凄怨。烟雾和月光在她身边萦绕,飘向桌案,留下点点残影。复而飘向琴弦,崩成一团散雾。再向燕婉飘去,勾勒她的身躯,她的眉眼。
她眼中的紧张随着动作慢慢淡了下来,听着自己的琴音,燕婉又恢复了人前那冷静端庄的样子。
这一幕不仅将菱悦看待了,更将殿外的男子看呆了。
霍连达已经很久没有看见燕婉了,上一次两人相见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今日再看,燕婉不仅五官更加精致了,就连身体的曲线也越发玲珑,她那身上的气质更是远胜于当日。霍连达专心得看着燕婉在那片银光中抚琴,打断了菱悦的通报,他甚至脚步都没有挪动。就保持着站在殿外的姿势,宠溺得看着那个至今还没发现自己低头抚琴的女子。
一曲毕,燕婉睁开眼看见菱悦欲言又止的眼神,偏头往殿外看去,看见一个宽大的身影站在那里。
燕婉平淡地起身,“表哥。”
“婉儿的琴艺越发得精湛了。”霍连达边鼓掌边往殿内走去。
“表哥谬赞。”
霍连达向燕婉方才喝茶的地方走去,自若地坐下。
“婉儿方才所奏是何曲子?”说着就伸手向那还剩半杯茶水的杯子,眼看着就要靠向他的嘴了。
燕婉仍旧皱着眉将被子抢来,“菱悦,为表哥倒茶。”
霍连达也不恼,笑呵呵地喝着菱悦新拿的茶杯里的茶水,专注地看着燕婉。
“婉儿还未回答方才所奏何曲。”
“《月夕散》”霍连达素来不爱音律,只懂舞刀弄枪。燕婉心中疑惑,却也不打算开口问。
“婉儿很喜欢?”
“嗯”
霍连达得到答案后,没有多做停留,就拖着一地的月光向夜色中走去。
“公主,连太子这是何意?”霍连达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就像只是专程来喝茶水的一样。菱悦满脸疑惑地看着燕婉。
燕婉端着茶杯,看着桌案上已经快要燃尽的熏香,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待一杯茶水下肚,燕婉面色平静地向殿内走去。
菱悦指来两个小丫头收拾外边,然后自己抱着琴跟在燕婉的身后。
霍槯桢在舜华走后就一直坐在梳妆台前,晚膳也没用。花奴和月奴来问过,也被打发走了。花月阁又开始了夜夜笙歌,饶河里的画舫亮了起来,里面传来男女的嬉笑声。
霍槯桢拿着一沓信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几张甚至字迹都晕开了。
舜华将头发梳好后站了起来,来到坐在躺椅上的霍槯桢面前,顺手从怀里掏出了厚厚地一沓信纸。
霍槯桢看着那厚厚的信纸,不解的目光投向舜华。
“伸手”
霍槯桢乖乖的伸出手,“这是什么?”
“你的生辰礼物。”
霍槯桢刚想说今日并不是自己的生辰,突然一个片段进入她的脑海中。
那时候的霍槯桢还小。“你为何在这偷偷祭拜月亮?”
“要你管”
“你不说我就去告诉你们殿主,说你这个少殿主魔怔了,还祭拜起了月亮。”
“欸,你不许走!”小霍槯桢赶紧起身,拦住了小男孩。
“那你说不说?”
“我说……不过,不能告诉我师傅。”
“这你放心。”
“今日……是我……生辰。”
“你生辰?那你拜月干嘛?”
“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不了!”
“……”
“你今日就当没看见我,赶紧走吧。”
想不到他竟然一直记着,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本该忘记了才对。
舜华没理会霍槯桢的胡思乱想,将信纸给她后,就整理衣服,然后往房外走去。
然后接下来一幕就是花奴看见的了,霍槯桢坐在梳妆台上,看着手中的信纸。有的甚至已经旧得泛黄了,有的还是洁白如新。
想起舜华刚来的时候满脸的疲惫,霍槯桢心中就好像有一块石头卡在那,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翻阅着这些信件,眼睛开始湿润了起来。
“湄,今日是你的生辰,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为何你要拜月,可是,那时候的你是真的很美……”
“湄,一年了,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会想我吗……”
“湄,我终于看见你了,可是你竟然对我刀剑相向,我好伤心……”
“湄,我现在在羽国王宫中,你在哪呢,雪国?还是我们以前的地方……”
“……”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年开始到今年的,每年写的都有足足十张那么多。上面的字也从青涩慢慢转向成熟隽永。
霍槯桢只当舜华是三年前才开始对她有好感的,却不知……
霍槯桢摸着眼角下的痣,心中既有惶恐不安,又有欣慰。
“湄,怎么会这样呢?”
月光斜斜照入屋内,霍槯桢平复了心情,将信纸仔细叠放整齐,取出一个锦盒,再小心得将信纸放进去。
“花奴,月奴,祭台准备好了吗?”
“主上,我们早在华公子走之前就备好了。”
霍槯桢听见“华公子”心里一顿,然后又恢复了那邪魅得姿态。
“走吧。”
三人行至花月阁某一间房间。
这房间是专门为霍槯桢拜月准备的,因花月阁人多眼杂,不方便在庭院中祭拜,因此花奴和月奴在一开始筹建花月阁时就准备了这一间房。
这间房采光尤其好,且前方一片透明,无论月亮挂在哪,从这看去都是在正前方。且这间房不用烛光,一屋的月光已经足够让整个房间透亮。
花奴和月奴将霍槯桢带到此处后,就退了出去。月奴下去看守花月阁,花奴则守在门外。
霍槯桢移步至蒲团,捻起香,在烛火上点燃,跪下,叩首。
霍槯桢双手合十,看着面前的明月,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愧疚。
“湄,对不起。”
“槯桢,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你现在感觉到的心意其实也有我的一部分。”一道飘渺的女声在月光中响起。
“槯桢,这是命数。或许我不该把你拉扯进来。”
“不,这是我自愿的。”
“湄,不论现在如何,我的命都是你给的,这点我始终记得。”
“可是……”
突然,这个缥缈的女声变得暴躁。
“霍槯桢!你还记得你的命是本尊给的,那你为什么还没了解那个人!你是还想再死一次吗?”
“本尊当初选择你就是看重你的果断,可你现在这样是怎样!”
“既然如此,本尊就不得不先借用你的身子几日了。”
“你这又是何苦?”那个缥缈的女声出现了。
“何苦?我们从诞生灵智起就一直处在等死的阶段,凭什么那个人类就能直接吸取我们修炼了上千年的灵力!”
“我们现在这样不也能活下去吗?为何还要杀了那人。”
“从前本尊也以为和这个女人融合后就可以不用担心被吸取了,可是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不争气得爱上了那个人!”
“这……”
“你们都是废物!竟然喜欢那个随时能了解你们性命的人!”
“哼,她的心意可不是只由我俩控制的,你别忘了那也有你的份儿。”
“本尊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哼!”那个暴躁的声音犹豫了一会,随后又暴躁了起来。
“赶紧进来!今日月华很凝实。”
“哦,你真要控制她身体啊?”
“本尊从不开玩笑,再不了结那人,我们什么时候被这女人给卖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