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奴和月奴这几天都在忙着比试的事,霍槯桢自上次拜月后就很少出现在她们面前。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数不多的几次露面也是寥寥数语之后就再次回到房间。
花奴和月奴上一次见到这样的霍槯桢已经很多年前了,那时候的霍槯桢也是整个人很沉默,没有了邪魅的气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但是她们的职责是按命令行事,主上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们置喙。于是二人权当没看见霍槯桢的变化,继续一如既往地吩咐着手下的活。
在夕阳刚好没入一半进饶河的时候,花月阁已经人声鼎沸了。画舫上的是参赛的人,而大厅里的是来围观的人。按照以往的惯例是大家在花月阁中遥遥看着画舫上的你争我斗,因此许多人早早占好了好的位置,端坐着翘首以待,就等着那红灿灿的落日整个被饶河吞没。
“各位宾客好,我是花月阁掌事花奴,今年比试的地点将会发生改变。还请大厅里的客人们能先移步向厅外。”花奴好听的声音在花月阁中响起。
对于这个突发的状况,许多人都是懵的。也有人懊恼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好位置又白费了。总之,花奴在楼上看见的是各种各样的表情。但是,这并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
一番吵闹后,大厅终于清空。花奴和月奴一起发力,将花月阁中心处的两个柱子往地下按,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花月阁的地板向墙面靠拢,地底下豁出好大一个口子。待花奴月奴结束后,地底传出明珠般的光辉。客人们无人敢轻易向里面踏步。花奴和月奴一马当先,其他人见此也跟着往下走去。
原来那直冲楼顶的扶梯是从地底下开始的,扶梯通体雪白,灯光照在上面还散发着柔柔的光泽。待大家走到了地底时,才发现这地底下的平台竟是原本大厅地面的数倍之大,而且地底的墙壁中镶满了夜明珠。
许久之后,地底再次恢复安静。
地底下很宽敞,不像大厅那般拥挤。观赛的人坐在靠上的位置,而参赛的和被邀请来的人则是坐在靠近平台的位置。
青衣男子和随从两人在没人的地方坐下,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向自己打招呼的白天那两个人。
青衣男子点头示意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平台上。
“欸。兄弟,你不觉得那人很眼熟吗?”
“废话,我这位置还是靠他给的银子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再仔细看看他,我们在之前是不是见过他。”
“当然见过啊,不然他怎么给我们银子。”这人翻了个白眼。
“算了。”另一人拿他无奈,只是心里一直在琢磨,在哪见过呢?
“哥,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熟悉?”
“嗯?熟悉吗?”
“我想起来了,这是……唔。”舜影激动地刚喊出来,就被舜华捂住了嘴。
舜华歉意地看着向这里望过来的人。不妨对上了两双熟悉地眼睛,舜华礼貌得笑了笑。
“哥,是不是你!”舜影瞪着舜华。
“什么是我?”
“我就说那请柬上的枫树林怎么这么眼熟,我想起来了,我们谷里也有一处一模一样的枫树林。还有这个地方,我们谷内比试的地方也是这样的。”
“影儿真聪明。”舜华笑了笑。
“这幕后老板是你?”舜影突然歪着头看着舜华,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对,不是你。”
“那这幕后老板你认识?”
“影儿又怎知这幕后老板不是我?”舜华扬着嘴角看向舜影。
舜影却认真地回道,“直觉,女人的直觉。”
舜华被舜影这突如其来的小大人模样弄笑了,这一笑又引得周边的女子纷纷美目顾盼。
这一幕被戴着面具的霍槯桢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眼神冰冷:“烂桃花一株,怎么就引得你们都小鹿乱撞。”说罢,她看着自己的胸口不忿道:“还不快停下!”这一喊非但没有让胸膛里的心跳变缓,反而险些让那被压下的情绪再次翻腾起来。
舜影在思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哥哥拿出谷中的布置来讨好?等等,讨好?思及此,舜影把视线再次移到舜华的身上,思索着,能让哥哥讨好的,好像只有那个女人了……
燕婉和燕婷看见舜华在这里都很开心,而且离她们还很近,燕婷看比试还未开始,想着走动应该无碍。想叫上燕婉一起。
“我不去了,你去吧,代我向他问好。”燕婉私自来这种地方已经下了很大的勇气了,再在这里随意走动却是不愿意了。出来只是看看热闹,满足好奇。
舜影看见燕婷向自己这边走来,就像没看见似的,眼皮都懒得抬。燕婷也不待见舜影,只和舜华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攀谈了起来。
燕婷这个第一才女的动静可以说是牵动着全场几乎所有的男性,他们看见燕婷就那样落落大方地向一名男子走去,都好奇那名男子的来历。
舜华一身白衣,随意地坐在那。本已经让人十分有距离感的他,在夜明珠的光辉中,更是仙气满满。来观看比试的人都不是些心胸狭隘的人,他们对于那些才情和容貌出尘之人,有的只有敬佩和欣赏,从不会生出亵渎之意。所以,这些人对于舜华的来历只有好奇,没有半分恶意。
舜影在燕婷的话中听到燕婉也来了,于是好奇地问道:“婉姐姐也来了?”
燕婷不想搭理她,哼了哼:“是啊,干嘛?”
舜影好像没听见她的语气,缠着问燕婉在哪。燕婷本不想说,但是想着舜影去找燕婉,那她就可以和舜华单独待着了。
于是,燕婷清了清嗓子,故作随意地指着:“就那。”
谁知舜影就回了句“哦”,然后就靠在舜华的肩膀上开始打起瞌睡来。舜华看见舜影睡了,不想打扰到她,也就中止了和燕婷的交谈。 燕婷最后还是回到了燕婉身边,燕婉见燕婷这么快回来,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舜影那丫头气死我了。”燕婷想着舜影靠在舜华肩上看着她笑的样子就来气。
“影儿向来调皮,和你很像。”燕婉按了按燕婷得胳膊。
燕婷亲切得挽上了燕婉的手:“我和她可不一样,她那叫无理取闹。”
燕婉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比试分为三类:文试、武试、机关。
花奴很快就宣布比赛人数,然后将平台分为三份,三种比试同时进行。文试的评判里赫然就有燕婷郡主,武试和机关则没有评判。武试只计最后一个站在平台上的人,而机关评判输赢的标准在于它所能够承受的重量。所有比试都是限时三个时辰。
“少主,你看。”随从向平台上指着。
男子勾起了嘴角,“嗯,果然在这里。”
平台上机关比试组里面赫然站着那个蓝衣女子。
“少主,那要小的现在上去将小姐带下来吗?”
“暂时不用,且让她尽尽兴。”
就在主仆二人还在商议怎么将那女子带回去的时候,就听见场中响起了讨论声。
“宁荣姑娘又来了,听说去年她差一点就成了机关组的魁首。”
“可不是嘛,去年我就在现场,在一开始一直都是宁姑娘领先其他人,后来出来了一匹黑马。”
另一个声音接过:“那个黑马也是个年轻的姑娘。”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啧道:“现在这姑娘家怎么都这么厉害,你看啊,文有燕婷郡主,还有那据说比燕婷郡主更甚的燕婉公主,都是不比男子差的;再说武呢,这花月阁的掌事花奴月奴更是比许多男子都强,还有我们羽国的纳兰将军;这机关更不用说了,我们羽国的男子从来就没有在机关这方面胜出过,而那些精研机关之术的又都是不轻易出手之辈。”
“是啊,现在的女子当真是不好惹。”
“哈哈,她们再如何厉害也和我们没什么干系,我们就娶个温柔体贴的娘子就够了,这些烈马般的姑娘,自然有她们自己的马夫。”
“兄弟说的有道理。”
“话糙理不糙。”
很快这三人的讨论就被更多的讨论声掩盖了去。但是离三人不远的青衣却是将三人的话听得十分清楚。
她去年也陪宁荣来了,正是因为去年没有拿到魁首,宁荣才不顾地跑来参加今年的比赛,因为今年不参加的话,以后她都无法参加了。因为花月阁比试参赛者必须是未婚处子,无论男女。
但是宁荣赶来参赛想要扳回一局,却没想到去年那个打败自己的人今年却没有参赛。而是在台下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徐蓞萏靠在座位上,淡定地看着台上正朝着自己瞪眼的宁荣。她原本以为今年她是不会来了,而剩下的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一直没有报名。却没想到这小妮子竟然胆子这么大,偷跑出来了。还是听到林染出来了,自己才跟着过来的。
宁荣瞪了徐蓞萏后,就不再看她。去年还是和徐蓞萏一时兴起才报名参加这个比试的,因为两个人自小在一起长大,什么都是一起学,从来没有正式比试过。两人存着一教高下的心思才参加了去年的比试,宁荣去年因为失误输掉比试本就不甘,后来又知道自己被嫁了出去,一气之下就又回到了这里。
宁荣转眼看了一起比试的人,和去年虽有长进却依旧如同儿戏一般。暗自撇撇嘴,继续着手中的组装。
舜影后来是被震耳的欢呼声吵醒的,早在来到这的下一刻她就后悔了,但是本着不半途而废的原则,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舜影揉着惺忪的眼睛,鼻子里传来的不是舜华那清淡的香气,而是来自女子的体香,且这体香很熟悉。
在舜影又动作之后,头顶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醒了?”
舜影抬头看见的是一张戴着面纱的脸,但是那双弯弯的眼睛舜影一直都记得:“婉姐姐,你怎么在这?我哥呢?”
“我看你一直压在你哥肩膀上,时间长了肯定会酸,所以我就把你放在我腿上。”说完,燕婉手指着舜影另一边,“你哥在那。”
“总算醒了?”舜华听见了舜影的声音,过来将舜影扶起来,然后对着燕婉道谢:“多谢婉公主。”燕婉点头回应。
“结束了?”舜影还忘不掉刚刚把自己吵醒的欢呼声。
“嗯,等一下就是这花月阁幕后主人出来未每个组的魁首颁奖了。”燕婉帮舜影整理着头发,说道。
“婉姐姐,你真好。”舜影突然弯着眼睛对燕婉说着。
“嘘,看那台上有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