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功法很厉害吗?会不会让影儿变得强大到可以保护哥哥?”
“它可以让你变强大,也能让你在你哥哥血脉凝集的时候救他。但是在这过程中你会尝尽蚂蚁钻进骨缝的痛苦。而且这份功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没到月圆之时,你都会忍受血脉倒流静脉重塑的折磨。当然,折磨不是不给的,在折磨之后你对功法的掌握也会得到升华。”
“爷爷给我吧,我要保护哥哥。”
“你确定了吗?暗阁虽然认你为主,可你要想掌握暗阁的力量需要你自己一步步去征服。而且,蚀骨之痛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影儿要保护大家!”
思绪回笼,开始按着记忆中的动作,施展出自己的金针。
师父说过,银针杀人,金针救人。自己身为暗阁阁主,又是药谷的弟子。要区分开自己的武器,杀人时要狠,救人时要准。
随着手上的动作施展开,体内的血脉力量再次沸腾起来。舜影闭上了双眼,用自己的金针化为自己的手,皮毛化为自己的眼。
舜华的身上很快就插满了金针,随着金针的进入,舜华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一点。金针的数量越来越多,舜华脸色也逐渐恢复。
舜影只觉得自己全身都痛,这种钻心的痒让她浑身颤抖。紧咬着嘴唇,牙缝险些都合不住。终于在她崩溃之际,金针集体飞出,回到她的袖子里。
舜影满头大汗,浑身瘫软地跌至地上。她大口喘着气,血从她的口中流出。早上还没好的暗伤又加上放在的蚀骨之痛,舜影的脑袋晃了几晃,终于还是亲上了地面。
某个森林中,穆青突然神色一紧。
糟了,竟然这么快。
霍连达回了驿馆后就被雪国国师拦住了。
“国师有事吗?”
“太子殿下可是想明日在羽国国主寿宴上求娶燕婉公主?”
“国师聪明。”霍连达笑着说道。
“太子确定了燕婉公主就一定会答应?”
“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一向英明睿智,杀伐果断。惟独一扯上燕婉公主,您就乱了分寸。”国师的脸在长长的帽檐下若隐若现。
“国师请明言。”
“燕婉公主素来青睐药谷的那位华公子,太子殿下没有听说吗?”
“这不过都是传闻,本太子和婉儿自小便认识,我也是很早就和她定了亲的。”
“可那份婚约燕婉公主并不知晓。”
“这也不妨碍本太子娶她。”
“哪怕她心有所属?”
霍连达迟疑了,虽然一直知道燕婉不喜欢自己,可是只要娶回家了,自己对她的好,她总会明白的,不怕她不动心。可若是她心有所属……心有所属了怎么办?
“当真?”
“微臣确实看见燕婉公主的贴身侍女从风华医馆中出来,手中还拿着封信。”
“那依国师所言,本太子应当如何?”
“解铃还须系铃人。”
霍连达恍然大悟,对啊。不管燕婉喜欢那个华公子是不是真的,只要让她知道只有自己对她是真心的就好了。
“谢国师指点迷津。”说罢,霍连达就转身回了房间。
“取琴来。”
“是。”
燕婉回宫后就被澜妃唤了过来。
“母妃。”
“婉儿,你昨天去哪了?”
“去婷儿那了,她许久未进宫中来,儿臣想她了便和父王知会去看她了。”
“嗯,母妃叫你来是有件事和你商量。”澜妃屏退了周边的宫女,菱悦见状也退了出去。
“来,到母妃身边来。”
“嗯。”燕婉轻身坐在澜妃身侧。
澜妃看着自己女儿年轻较好的脸,赞叹道:“婉儿长大了。”
燕婉脸一红,嗔道:“母妃。”
澜妃笑着摸了摸燕婉的脸,这是自己的女儿,也是自己的骄傲。
看着燕婉,澜妃想起了初入宫时的自己,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年轻,带着骨子里的高贵。只是那时的自己太骄傲,以为自己是雪国的公主便可以目空一切,只要有那个人的疼爱就可以肆意妄为。可是时间告诉自己,自己错了。那个人的疼爱不过是逢场作戏,而自己竟然信了。这一信就是十年,为了他不惜违抗王兄的旨意,更将自己埋在这宫中再也出不去。
燕婉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澜妃不想燕婉再踏上自己这样的老路。
“婉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可有心上人?”
燕婉的脸更红了:“母妃说什么呢!”
“呵呵,婉儿这是羞了。”
“告诉母妃,是哪家的公子,母妃和你父王说,让他给你们指婚。”
“不过是儿臣一厢情愿罢了。”燕婉的语气中有点委屈。
“是哪家公子,竟然看不上我们婉儿?”澜妃见燕婉招了,坐直了身子。
燕婉绞着衣裙,瘪着嘴。想到舜华,她就如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从五年前那个站在太子哥哥殿里对一众医官洋洋洒洒讲下一大串医理的小男孩出现之后,燕婉的眼睛里就再没有装过别人。那个人明明总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却偏偏引得自己总是把目光留在他身上。几次三番试探着和他说话,他都是爱答不理,只有那些药材。后来太子哥哥醒了,他才勉强能够搭上自己几句话,还是影儿的功劳,否则他怕是连自己这号人都不放在眼里的。
原本以为五年过去,自己应该是不会再那么在意他的。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当那个人出现了,自己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虽然心里对表哥有点愧疚,可是,心动这种事根本不是认为能控制的啊。
澜妃见燕婉神色变了又变,叹了口气。这情爱啊,最是强求不得。
“婉儿,是那位医谷的华公子?”澜妃突然想起好像有过这么一件事,婉儿小时候一直缠着那个来自医谷的小神医。那小神医她也是见过的,长得确实好看,就是身上烟火气太少了,就像是仙童一般。这样的人,又哪是那么轻易动心的。想到这,澜妃又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燕婉艰难地点了点头。
“母妃。”
“婉儿,能断了这份念想就早点断了吧。”
“可是,儿臣想再试试。”
“那如果失败了呢?”澜妃认真的看着燕婉。
“如果失败了,儿臣会嫁给表哥,从此忘了那个人,认真去喜欢表哥。”燕婉哽咽着。
澜妃心疼地抱住燕婉。“你知道怎么做就好。”
待燕婉收拾好心情走之后,澜妃看着宫殿中飘飞的纱帐,迷蒙中仿佛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
那是澜妃在雪国当公主的时候。
那时的自己是雪国最尊贵的公主,雪国上下臣民无一不对自己恭敬有加。那时的自己,不知道生活除了自由和开心外还有别的什么。直到在宴会上看见了他。
那时他还不是羽国国主,他的身边坐着他的兄弟。
当她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在对自己笑。那抹笑简直就是她心间开出的烂漫桃花。
后来,他们幽会,他们一起在冰河抓鱼,一起看雪。他唤她澜儿,她唤他夫君。后来,她怀孕了,他却要走了。
她和他说:“你去和王兄提亲吧,我和你一起走。”
他说:“好。”
她开心地回宫中等啊等啊,等了两个月也没等来他的提亲。她以为他有什么事,或者出现危险了。她想去寻他,可是王兄不同意。
最后王兄看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还不进食,几次昏倒。终于妥协了,准她以雪国公主身份和亲,只是在离开之前,他们兄妹去了宗祠。
那一晚,她许下了一个誓。
她说:“他若负我,我必负他,且不会留下雪国血脉在羽国。”
而为了避免自己手软,当时她自己服下了剧毒。此毒可以通过交合时传给对方。若是十六年内,一直未传给对方,自己将毒发身亡。
后来自己挺着肚子来到羽国,他已经成为了羽国的至尊。他站在高处,眼中柔情,看见自己甚至不惜舍下身份,前来迎接自己。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这路途中所有的苦都值了。
他告诉她,先王驾崩突然,未能立刻告知于她是他的错。原本想安顿好祖国便去雪国将她迎回。她心中感动,只说无事。
自从遇见了他,她就不再像她。她变得多愁善感,变得不再豪爽,变得不洒脱,变得拘束。但是,她都愿意,只要有他。
他封她为澜妃,还与她补全了婚嫁之礼。她日日念着他,他不厌其烦地来看她。她生产那天,他在外守了一夜。整整一夜。
她心中感动,将手中从雪国带来的雪卫给了他,他推辞几番后终于收下。那时候,她想,她就愿意一直做她的小女子。朝政的风云,她再也不愿干涉。
后来,婉儿渐渐大了,他却渐渐远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和那个国后走得近了。
虽然他还是时常来,可终究是不如从前了。她也曾经质疑过,是自己老了吗?可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眼看十六年就要到了,婉儿都要嫁人了。
她和他竟已经数年没有再好好谈心了。他也未曾再唤过自己“澜儿。”
羽国国主进来时就看见坐在床榻上,泪流满面的澜妃。宫纱缭绕,香雾飘渺。羽国国主记得上一次见她哭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曾经在自己面前一直温柔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如同一只猫了,总爱亮出自己的爪子,见人就挠。
羽国国主走进宫殿,捡起地上遗落的金钗。
这是当年她进宫来寻他时,他送给她的。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留着。
“澜妃这是为何伤怀?”
澜妃突然听见与国国主的声音,吓得赶紧收拾好自己的眼泪。
“陛下来了也不知道通报一声,你们怎么做事的。”带着哭腔的训斥,听在国主耳朵里犹如撒娇。
下人们被吓得立马跪下谢罪。
国主挥退吓人:“好了,是我见你在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才没让他们惊扰到你的。”
“陛下太宠着他们了。”
“你这是为何伤怀啊?”
“臣妾是想起年轻的时候了,那时候只有臣妾和陛下两个人,婉儿也还未出世。”澜妃擦干了泪,起身扶着国主坐下。
“是啊,那时候是真的自在啊。”国主眼中也出现怀缅。
“说来也是,澜儿,你许久未曾唤过我夫君了。”
“陛下是君,臣妾不敢。”
“哈哈哈,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如今也不比从前了,澜儿不敢。”
“好了,起来吧。我晚上再来看你。”
澜妃眼中似乎闪过什么。
“夫君,妾身等你。”
殿外传来国主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