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林流看着林璃，无奈道。
林璃笑了。她不再逗他，往被窝里缩了缩，好整以暇道：“怎么。想去？”
“是。”林流马上承认。
“嗯。可以。”林璃道，“不过今晚之前必须回来。”
“是。”林流应道，转身离去。
没过一会儿，灵就进来了。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捧着衣服，笑吟吟道：“小姐，奴婢侍奉您更……”
她“衣”字还没出口，林璃忙挥手道：“不用，我不习惯。你放着吧。”
灵放下盘子，将衣服细心地放到床边。她翻着袖口，悄声道：“昨晚让姑娘受惊了。是我们不对。”
林璃一听，似笑非笑：“这样。”
灵看着她的神色不怒不喜，不禁有些慌张。她又凑近了一些，嘴唇几乎贴到林璃的耳朵。
“是这样的。我……”
“砰！”
门突然被撞开，两个人都一愣。灵话头被打断，皱起眉，不悦地看向来人：“掌柜的，什么事？”
掌柜笑眯眯道：“我来给这位姑娘赔罪。”
林璃见有男人，立马缩进被窝里去。她稳了稳心神，才道：“不必。”
掌柜笑吟吟的，也不进去，懒洋洋地道：“为了这位客人的安全，晚上的拍卖会可不去参与。作为赔偿，房费全免。”
灵瞪大了眼睛，刚要说些什么，林璃伸手阻止她，然后转头看向掌柜：“哦，我知道了。”
掌柜笑着说抱歉，将门带上出去了。
“姑娘……”灵欲言又止。
“嗯。”林璃翻了个身，“怕什么，我想去，便去了，管别人说什么吗？”
“可是姑娘……”灵犹豫道。
“为难你了，你下去吧。”林璃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过她的确是很累也很困，打了个哈欠又要睡去。
灵看着林璃，咬牙道：“我一定会……”
她看到林璃挥挥手示意没事，就停住不讲，红了眼圈艰涩道：“是。”
灵在走之前还把碗筷都摆好了，叮嘱林璃要吃饭。林璃点点头，看着她走出房门，用被子一蒙头，睡得很沉。
……
“小姐。”睡梦之中隐约有人呼唤。
是二流吧。
林璃昏昏沉沉地想道，然后睁开了眼睛。
“小姐，起来了。”林流穿着那件新的衣裳，全身上下一片黑色，越发衬得他面色苍白，眼神湛然。
林璃胡乱地点了一下头，林流便很君子的转身了。
林璃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随意地问道：“怎样了？”
“嗯，知道是谁了。”
林璃皱着眉头盯着襦裙，叹了口气，随意应付了一下，最后用束带束腰。她手上虽忙，但嘴上不停：“这样吗？谁这么大胆子？”
这话可不是说笑，林璃的身份是郡主，刺杀郡主这样的罪名，的确不是谁都担得起的，特别还是在林璃父母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如今她虽然假扮青楼女子，但暗地里的那两位暗卫可不会真的把她当成卖艺的。
对了，说起来，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林璃心中有疑惑，便说了出来。
林流想了想，道：“他们啊，估计知道我会出手吧。”
“那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林璃问。
林流刚想回答，感到身后气息一乱。林璃也感受到了，笑道：“原来如此。”
话音刚落，只见一黑一白两个人飘然而下，对着林璃跪下道：“参见郡主。”
林璃笑道：“起来吧。你们二人叫什么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答道：“我等为天昭帝麾下金吾卫。”
林璃道：“没有名字？”
白衣人答道：“回郡主，属下为丁组第四。”黑衣人迟疑一下，答道：“属下为丁组第五。”
林璃多看了一眼黑衣人，笑道：“那我为你们取个名字如何。”
“请郡主赐名。”两人道。
林璃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指向黑衣人道：“你叫国风。”她又指了指白衣人，“你叫离骚。”
说罢又笑道：“合起来叫风骚。”
两人一怔，没有什么表情，叩头谢恩。
林璃摆摆手不在意地道：“这没什么，叫起来好玩罢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吧，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我了。”
“属下知道。不过，敢问郡主，刺杀之人要不要铲除？”离骚问道。
“哦？谁啊？”林璃好奇问道。
“元启帝。”
“小皇帝啊？”林璃更加好奇了，就要从床上下来。林流赶忙拦住她。
林璃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继续问道：“他也想要风华双莲？”
“是。”离骚答道。
林璃一笑，慢悠悠躺回床上。“知道了。”
“那属下先退下了。”二人行礼。
“去吧去吧。”林璃颔首，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林流看着林璃。
“皇帝么？”他问。
“是啊。”林璃穿着靴子，毫不在意。
“那我去吧，安全。”他又道。
“安全什么。”林璃嗤笑一声，转头盯住他，“你又想去干什么傻事，杀了他吗？”
“当然。”他道。
林璃已经走到桌边，举起了筷子。她瞥了一眼林流：“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
林流默然。
“他已经来了。”他道。
林璃夹菜的手一顿，接着又慢悠悠地放进口中：“嗯。那不是挺好。”
小姐是心生不喜了吧。
林流想道。每次他说要杀人的时候小姐都会不高兴。想到这里，他行礼：“小姐，我不去了。”
“哦？为什么？”林璃似笑非笑。
“因为小姐不想他死。”他又道，“但是小姐讨厌他。”
讨厌吗？他从哪里看出来的？林璃失笑。
“小姐讨厌做皇帝的人。”林流恭敬垂首，低声道。
有吗？很明显吗？林璃想着，不自觉地笑了。
“行了，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自己会处理的，你保护我就好了。”她扒拉了几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小姐，饭都冷了。”林流好心提醒道。
“那又有什么……”林璃嘀咕道，忽然神情一怔，随即大惊，“不好了，灵呢！”
灵是最知道本分的，绝不会不帮她热饭！
适才她的大喊，没有招来任何人，静悄悄的，夜明珠散发着光晕。
林璃饭也吃不下了，匆匆推门就走。
林流沉默跟上。
推开门出去，整栋楼都静悄悄的。隐隐约约从前方传来了笑闹声。
看来是拍卖会开始，大家都去瞧热闹了。
林璃急的团团转。
“小姐，那个叫灵的人被大掌柜拖走了。”林流道。不是小姐的人，他关心什么。
“快快。带我去找她！”林璃急的冷汗都出来了。林流看小姐急了，不说什么，飞快地朝着后面奔去。
林璃紧紧跟上，忍不住自责没有及时拦住她……
这个傻丫头！
……
灵不喜不怒地站在柴房里，一片火光妖影幢幢映在她的眼眸里。
“你疯了！”大掌柜恼怒，“这是陛下的吩咐！”
“我知道这是陛下的吩咐。”灵梗着脖子不看他，“那也是一条命。”
大掌柜冷笑：“前几次死的那几个，你怎么不说？”
灵忽的大声喊道：“他们死他们的，与我何干！”复又冷笑道，“一个一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啐了一口。
“那么这就是个好东西了？”大掌柜只觉可笑。皇帝的吩咐，管他是对是错，去做就肯定没错了。
“只有她才把我当个人看！只有她！”灵尖叫道，又哭又笑地伏在地上，“只有她……”
大掌柜看着跪在地上掩面而泣的女子。只听她呜咽道：“反正也杀不了她，让她去参加又何妨……”
“妇人之仁！”大掌柜恨恨地一甩袖子离去，再也没有看灵。
灵哭完了，抹了抹眼泪。她笑道：“这可算是不辜负姑娘了。”
她笑着，爬了起来，解下腰间的束带。她喃喃道：“也不能辜负陛下。”
她刚刚将束带扔在房梁上，就听得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踹开了。
“灵！”林璃看她脸上泪痕，面色苍白，神情惊惶，忙扑过去抱住她，抢过她手里的束带，“你糊涂了！人活着多好！”
“姑娘！”灵哭道，“你怎么还是回来了！你快走，快走啊！”灵推搡着林璃，不停地拍打她，推她，要她走。
林璃将她抱得更紧：“我不去。你别怕，他们伤不到我。”
灵根本不信她的话。她哭得更厉害了：“可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林璃赶忙安慰她，“我知道是元启帝干的。我也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逃不掉，那还不如直面他。”
灵怔住了：“姑娘，你，你知道？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我……”
“我不知道。”林璃诚实地摇头，“你是谁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是啊，是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婢女罢了。
她惨笑着低下头。
“别多想了。走吧，大家都热闹着呢。”林璃拉她起来，帮她把束带束好。灵一怔，急急忙忙摆脱她的手，神色慌张：“不…这是奴婢该做的事……”她推开林璃，才发现已经束好了，不由又是一怔。
“看来姑娘经常自己穿衣服呢…”她喃喃。
“没什么，熟能生巧。”林璃笑着，挽着她的胳膊。
“我们走吧。”
最后一句话是对林流说的。林流点了点头。
林璃和灵回到住处拿了面具，才匆匆走向那幢热闹非凡的楼。
“那还有些没被杀掉的人怎么处置？”林璃在路上问。
灵道：“那些人都是陛下不杀的。”
哦，那就是要杀但是没杀掉的只有她一个了。
林璃点点头。她看着灵道：“那你知道元启帝住在哪里吗？”
灵惊惶张口，却终究垂下头去不敢看她：“奴婢不知。”
也是，皇帝的行踪哪能随便告诉别人。林璃笑了笑，浑不在意。
“那走吧。”她道。
华清池内。
“哟，这不是詹爷嘛，哪儿的风啊？”女子娇笑道。
詹明笑了。他手臂一舒，揽着女子道：“这不是春风么。”
说罢他看向台上，神色晦暗不明。
那女子看他表情，笑嘻嘻地道：“詹爷，赶巧了，这次据说有国宝重器出现。”她抬起纤纤玉手给詹明倒了一杯茶，越发衬得皓腕如玉。
詹明嗯了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
女子知道詹明不喜欢思考的时候有人在，便悄悄地退下了。
“妈妈。”女子娇嗔道，“詹爷来了怎么才说。”
柳妈妈笑着拍了她一下，“詹爷什么身份，来了还要跟你说。”
那女子一想也是，吐吐舌头，便下去同姐妹们玩耍了。
柳妈妈脸上笑意忽然消失。她叹了一口气。
陛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