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山下,十三道沟小镇
相传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后,其子共农与共商为争神位,曾于此地斗法,留下这十三道深不可测的沟壑。后人为避豺狼侵袭,以此沟为天涧,傍沟建村。
小镇中心立了口百十来斤的大铁锅,也颇有来历。
三十年前,彼时的第一剑客张剑剑和第一刀手王方方于此地偶遇,二人争论刀剑之正统大位,久之相持不下,终决定通过食量决出胜负,于是找当时的小镇铁匠铸成此锅,大烹猪肉。
二人环坐锅前,从大快朵颐到后来的味同嚼蜡,在最关键的时刻,张剑剑暴喝一声,刀奴非好汉。闻得此声,王方方抬头对喝到,剑人忒矫情,一时间真气不顺,活活被体内真元呛死,不久后,张剑剑也因暴食而亡。后人为纪念,特在此锅旁立一石碑两铁人,石碑上书:峨山有幸埋剑剑,白铁无悔铸方方
此刻,我就站在这石碑下。对面站着的,是我初入江湖,遇见的第一个对手,一敦赤脸无须,身长九尺的巨汉
巨汉头戴一顶三角形的不明物体(姑且称之为帽)腰间配了把无鞘长刀,声若洪钟,
“某乃铁塔镇魂刀牛大力,小子,报上汝之名号”
我暗暗谨记,原来江湖中人如此讲章法,打架前要先认识一下的,于是开口道
“我叫永远”
牛大力继续道,
“小子,速速报上汝之名号,某家从不与无名之辈亮刀”
我方要发问,突想起他铁塔镇魂刀的名讳,是了,看来这江湖中人,还得有个外号才行。灵光乍现,我立志称雄江湖,四海为尊,当可以此为号,后面是用道人,阁主,剑,还是客好些呢
见我呆立半晌,牛大力怒喝一声,
“无名竖子不与相争,某家去也”
我急忙喊道,
“叫我雄海子!”
牛大力愣了一下,想来从未见过如此霸气的名号,继而拔刀在手,大声喝道,
“既如此,某铁塔镇魂刀就与汝雄海子较量一番,不必留手,生死由天,汝要是怕了,大可速速退去”
我笑道,
“不怕不怕,你来吧”
但见对面倏地砂石耸动,一坨黑影咚咚地撞了过来,刀尖在阳关的映射下,隐约可看见沾染了几丝碎须,我不无奇怪地想,难道这大力素日里是用他的长刀刮胡子的?
牛大力离我只有两尺距离了,在我眼中他的跑姿满是破绽,但我没有轻易出手。师父曾说过,决不可小觑天下英豪,这牛大力一定准备了无数后手,只等我攻他破绽时,便突然变招,败我于一瞬间。
于是,我在最恰当的时机摆出了最恰当的姿势
我蹲了下来,右腿向右前方伸出,左脚尖着地,这使得我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拔身而起,欺身向前或四方疾退;右手持剑前倾,左手托天,进可一剑刺出,退可通过剑身反射日头的强光,短时间封住牛大力的视线
近了,又近了,对于现在的我,时间过的太慢,我的心底渗出一丝危机,到底是哪被我疏忽了,我开始紧张,我的手心开始出汗,持剑的右手扼住不住地微微颤抖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牛大力岂会错过如此时机。但见他身法突的加快,在我面前一闪而过,伴随着刀尖尖锐的破空声,我放佛看见了这把长刀插进我胸口,破体而出,继而在背后无情嘲笑我此时仍在颤抖的右手。没想到初出江湖,吾命休矣。
“哎呦,哎呦,痛死某家了!”
这声突兀的喊叫拉回了我的思绪,循声望去,牛大力此际正趴在我身后一丈有余的地上,嚎啕大哭”汝这竖子忒阴损,怎的伸腿绊我,某牛大力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痛煞某也,呜呜呜”
眼见牛大力哭得梨花带雨,我心中甚是不忍,宽慰道
“大力兄弟,你莫放心头,这只是个意外,来,我们再来战过”
牛大力哭着摇头,
“某不要,某不要,汝乃坏人,某厌恶汝,某不愿再与汝争斗,呜呜呜”
“那我们之前争的那件事?”
“汝说是啥就是啥吧,某不屑争论”
好吧,其实仔细想来,确实我的过错,在石碑下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被呛死,一个被撑死,这俩前辈走的怪有创意的。这牛大力不知怎的竟然听见了,为维护他偶像王方方的声誉,才会出来与我赌斗的
我拱手道了个歉,准备扶起这趴地不起的牛大力
倏的,南150方向,远点反斜坡上金光一闪,伴着一声低斥:此等废物,留之何用
再看大力,仍趴在地上,脑后上却多了一根金箸
上面,一个蝇头小字,隐约可辨,是个写的很丑的“江”字
我虽不才,在老付的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下,却也知道这是江南江家独有的暗器,一箸定天下
据传百多年前,江家富甲一方,族中子弟外出历练,所持金箸皆为纯金打造,一时间名动四方。屁股后面跟着一群武林豪杰,巴巴等等着江家人发出暗器后,动手争夺。
奈何后来家道中落,人丁稀疏,这金箸从纯金改成镀金,最后变为现在这,一碰就会掉色的涂色铁箸我轻轻取下涂色铁箸,发现竟连寸寸伤口也未曾留下,不禁感叹所发暗器之人,功力之深厚,手法之巧妙,当真世间少有。
忽听得耳畔虎虎生风,我急促间一个飞鹰扑天,趴在了地上
这才看到,一柄大铁锤施施然砸向刚刚自己头颅的位置,铁锤柄端是两只只纤细的小手,小手的主人,有诗赞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然而此刻确是纤眉弄巧,凤眼传恨,死死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