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今日一直看清九目瞪口呆,笑倒是头一回。
约摸着是对离疏有所不满,或是和离寒术法同宗,被如此轻视心带不满,冷霜师姐坐在原位也没说话,端起面前酒杯,将杯中酒向天上撒去,轻吹了口气,但见漫天飘白雪无处不在,灭了离疏的火苗。
离疏气盛,还想继续与冷霜斗,但大师兄隐隐含着笑意止住离疏,说:“好了,便到这儿吧!”
离疏赌气地看了眼冷霜,但她别过脸去。
离寒师兄也是,避开离疏追责的目光,倒是这冰块脸,今天难得带了笑意。
弟子差不多都结束的时候,有人提议大师兄和凤鸣师姐也展现一番。
本就是全阁的大事,二位也不推辞,大师兄这次用了御风术,但与之前清九所见不同,大师兄背后生了双灰色的翅膀,翩若仙人。
而那凤鸣师姐更厉害了,一袭白衣,凭空写出几个秀丽的大字后,竟化成一只凤凰清啸着朝天上飞去,众人还没看清,又快速降落变成人形。
待这二人展艺结束,大伙意犹未尽,有胆子大的喊着:“师父来一个吧!”
三白和尚像是没听见,虽一脸和气,仍淡定地坐在那里,倒是兰茹师姐说了声:“小九来一个吧!”
清九看向兰茹,心想师姐是不是还在记仇,但发觉兰茹面上毫无恶意。
旁边景辰和离疏也鼓励清九,清九又看了眼三白和尚,师父这时也看着自己,点点头,像是应允。
清九便站起身,向师父行个礼,走到中央又和众位师兄师姐作揖,嘴上说到:“那师弟便献丑了。”
嘴上说完,清九便双手发出微弱的光芒,转了两下,用了三白和尚教的渡水术,用的稍高的引无根之水。
众人见天上下了几道水流,清九先化作雨,再化作雾,飘在众人身上,却没将衣裳弄湿。
大家虽未觉得清九术法高深,但这水道却是无妄阁唯一能够修成的,想来便解释通了为何清九小小年纪,刚入门便成了三白和尚五大门内弟子之一。
全场只有景辰和三白和尚注意到,清九右手的光比左手要纯圣一些,想来是三白和尚下的印快没用了。
但二人也不急,因为清九入了水道之门,便无需刻意隐去右手的灵力。
三白和尚想着不能叫弟子败兴,自己诵了清心咒:
门下弟子但觉灵光罩在头上,而心里却也生出一阵惬意清凉。倒觉得师父所诵真经,与清九所引雨雾相辅成。
拜聚后的第二日,看起来与往常一样的日子。
无妄阁内与平日照旧,只有离寒师兄有点怪,平时练功最用功,今日有点心不在焉,练功时候总走神,吃过晚饭后也不理师兄弟们,自己出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离止凑到清九旁边,问他:“平时你三师兄就和你好好说话,他今天这么怪,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清九也一头雾水地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离止仿佛早就知道是这个回答,但仍不死心,问其他几人:“你们知道么?”
离疏摇摇头,倒是大师兄在那里含笑不语。
离止凑过来,问离风:“老大,你知道?”
离风不说话,这可把离止急坏了,在那儿一个劲儿给大师兄撒娇。
只是离风仍不理他,这山上,大师兄和离寒两人的口风最严。
离寒呢,是不愿意在背后说人,且习惯性话不多,这大师兄倒是最懂事,知道口不择言往往会坏事。
倒是青女看不下去离止那样子,正好在收拾碗筷到离止旁边,拿筷子敲了下离止脑袋,骂他真笨。
离止也不生气,青女与这山上人相熟,除了师父,大师兄还有离寒不敢敲之外,其他人倒没什么。
离止摸着脑袋,看着青女说:“难不成师妹你知道
青女小脸一红,白他一眼,说:“二师兄你平时吃的东西全长到嘴上去了啊,你算算今天什么日子?”
青女这么一说,清九心里盘算,昨天拜聚是七月初六,那今日便是七月初七了。
离疏也算到,喊了声“乞巧节”。只是再快也没离止快。
离止先他一步喊出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老三今日定是去了东山。”
大师兄这时候笑出来,打趣他:“离止,就你懂得多。”
离止嘿嘿一笑,坏笑着说:“”等老三回来,一定好好戏弄他一番。”
等离寒从东山回来,满面出风的走到门口,想了想,整理下仪容,换上平日里的冰块脸,推开大门便抬脚进去,
离止忽然从旁边跳出来叫了一下,想吓唬离寒,想来老三见怪不怪,被离止练出来,愣是没被吓到,但怒目而视离止,还想说点什么。
离止嘴快,问他:“老三,今天你开心么?”
“开心啊!”离寒想也没想就答了出来,离止一副得逞的样子,在那里贱笑。
离寒反应过来,追着离止就打。
离止在前面跑的比兔子还快,嘴上故意叫:“”你再打我,我去东山告诉离冷霜。”
离寒一下红了脸,嘴上喊着:“不许胡说,我和阿霜,没有的事。”害羞间脚步就慢了下来。
离止停下,一脸无辜地看着离寒:“老三,你在说什么,我是说你不守阁内规矩,今天不好好练功,让东山掌事罚你。”
离寒这才意识到掉进了离止的又一个圈套,本来长的就白,这下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在院内的灯光下照的很是可笑。
离寒窝了一肚子火,但又有点心虚,想着这么晚再这么闹肯定会惊动师父老人家,便“哼”了一声。
离寒走到清九旁边时候,带了些糖果给他,说:“这是阿霜…冷霜…”
想着怎么说都不对,索性改口:“我给你带的。”——
接下来几日,清九仍处在拜聚当日的兴奋之中,想起那日师兄师姐们的风采心里就一阵阵激动。
自己来这大衍山,拜师无妄阁还真的来对了,无妄阁真不愧是藏龙卧虎之地,而这些前所未见的高手平日里就在自己身边,真算人生一大快事。
有了师兄师姐们做榜样,清九平日里练功更加勤奋,天道酬勤,清九在阁内进步神速,这一切,三白和尚都看在眼里。
一日晚饭过后,三白和尚面无表情地叫住清九,让他和自己去后山。
清九看师父神色语调均是阴晴不定,心里直打鼓。
青女和几位师兄很少见师父如此说话,站在旁边一时吓得不敢说话,眼睛都关切地看着清九。
离寒胆子稍大些,喊了声“师父。”
三白和尚眼里露了丝不耐烦,看向离寒,离寒后面的话没说出来,退后两步,不再言语。
清九心里复杂,宽慰似的看向青女和几位师兄,尤其离寒师兄,示意反正自己一直安守本分,没做什么错事,师父应该不会拿自己怎样。
三白和尚没做停留,自己便往后山走。
清九最后看了眼离寒师兄,眼里写着自己不会有事,便跟在师父后面,和师父保持大约十步的距离。
不敢太快,此刻还是心里有点发怵,也不敢太慢,怕师父以为自己怠慢。
三白和尚察觉到清九在后面的小动作没说什么,到了山顶的青石桌前坐定。
清九随着师傅到了山顶,见师父坐在石桌前,自己隔着段距离不再往前。
三白和尚没说什么,掏出两个小物件在桌子上,喊着清九上前来看是何物。
快到月中,月亮快圆,这晚月色也好。
清九看得清楚,桌上物件其中一件正是黑婆送与自己的琥珀珠。
小灰说过并不叫琥珀珠,里面的是蛟龙之血,而另一件,是兔仙爷爷送与自己的骨头,那骨头与之前所见略有不同。
清九心里想必是自己许久未见,有点陌生而已。
三白和尚问清九:“这物件是什么?”
清九听师父声音不似往日亲和,一时心怕,将那骨头的来历一五一十告予师父,没有半点隐瞒。
虽兔仙并没有说清楚这物件,但清九联系那日所见,一直猜这是兔妖的骨头。
三白和尚又问:“那珠子为何物?”
清九便不肯再开口。
见清九这般不江湖,三白和尚心中起了怒气,言语间带了火气。
清九头一次见师父发火,便觉天塌一般惊恐,噗通跪在三白和尚面前。
三白和尚便问起缘由:“为何不肯相告,是不是眼里没我这个师父?”
清九快急哭了,跪在那里恳切地说:“清九不敢不尊师父,只是清九答应了赠予之人,保守这个秘密。”
三白和尚脸色凝重,问清九:“所以,骨头和这珠子,非一人所赠?”
清九点点头,说“是。”
三白和尚放下那块骨头,把玩珠子,冷冷地道:“嘴这么硬,若我将你逐出无妄阁呢,你也不肯说么?”
清九一下子急哭了,咚咚咚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哭音说:“师父对我有恩,无妄阁上下的师兄师姐都待我犹如亲人,清九不愿下山,清九死生都是无妄阁的人,只是清九实在不愿背信弃义,若师父执意赶我,清九但求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