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父母生活过的城市,一个呛遛咳嗽出来:“咳~咳~”城里的空气不如家乡的干净,这番污浊混沌……不理解父母为何对外面的世界如此向往。
“啊~”不知谁用力撞击我的背部,行李箱也被无情的撞倒一边,右肩膀疼痛无比,无暇顾及倒在地上的行李箱,左手不自觉的边按捏着右肩,边直起身子回头欲看是谁那么莽撞,却不料一拨接一拨的人群向我涌来擦肩而过,全部冲向前方某个未知的地方。
一双手不经意间已搭上我的右肩膀,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排除女性不可能拥有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那么……搭上我肩膀的是双男人的手?一连串思绪得结而出时,立马羞怒之意燃烧到我全身,可以感受到脸部由于肾上腺激素被刺激得猛升而涨得通红。对方正轻柔利索的将我的手臂向后转了三圈,肩井穴已被深按住,顿时方才右肩被撞的疼痛感减轻不少,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而已,手法简直快得来不及给我时间去看为我“热心”出手的人,只瞥见对方腰间的左轮手枪,我愣得猛的抬起头,望向对方,一个侧脸显露眼前,轮廓分明,鼻挺高粱,斑驳的树影夹杂着斜洒的阳光晃晃悠悠刺得我双眼竟有些迷离恍惚,脸色愈发红晕,不难推断出对方的一个侧脸可以迷倒一排青春荷尔蒙的释放者,满脸无不从容,与脚下匆忙的步子形成鲜明对比,仅一瞥之缘,对方便瞬间消失在前方的人群中,我的目光久久无法收离,家乡的村子里空气虽然新鲜无比,却绝对不可能“产”出这番迷人的小鲜肉。
“那是陆警官,陆离。”循声望去,两条自然卷曲的齐腰长发,两颗圆滚儿的黑溜溜大眼睛,满脸笑容的女孩儿站在我面前,我被这女孩儿浑身散发的青春可爱气息深深吸引,她身上有一种与刚才佩戴左轮手枪的警察相似特质,不自觉的对她充满好感,回以微笑。
我低腰扶起倒在一旁的行李箱,阳光女孩儿见状上前帮忙。
“我叫陆炜彤。”女孩儿秀出右手做出剪刀手样对我笑着眨眼介绍自己。
“陆炜彤……陆……”脑袋里又出现方才那个难以忘怀的侧脸,陆离,真人如其名般,光辉灿烂,眼见暖心。
“不错,陆警官是我哥。见到他的女生没有一个不被迷的神魂颠倒的,嘿嘿,你不会也……”陆炜彤似乎跟我是认识许久的朋友般肆无忌惮的调侃着,或许这便是她单纯的个性使然。
我含笑着,一个侧脸的邂逅算得上什么,又怎么会那么快喜欢上一个人。
“他,陆警官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我用心里的疑问打去幼稚的调侃,何止陆警官,那些人群一样是匆忙而前。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陆炜彤便拉起我的手,此时才发现她也拖着一个行李箱,就这样我们两个吃力又偏执的奔向前方人群之处。
除了奶奶,从未有人这样近距离的和我亲密接触,当然那突如其来的治肩三秒除外,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陆炜彤可以毫无防备的对我报以友好,不介意我诡异的名字和童年的往事。
她,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充满希望之光的双眼瞬间黯淡下来,渐渐松开了陆炜彤的手,假装行李箱十分沉重,我用双手吃力的低头拖着行李箱。
我,还是习惯一个人。
本来想趁人多往新生报到处走,人群去哪里跟我压根没有任何关系,方才竟然轻易的就被陆炜彤拉着走了。
“你怎么掉队了,害我好找。”陆炜彤发现我没有跟上脚步赶紧回头再次拉起我,“咯,前面就是了。”
顺着陆炜彤的手势望去,果不其然前方围着一大群人,若隐若现中露出里面被警方围起的官方专用横条,阻挡了一堆爱凑热闹的人群脚步。
“好像出了事。”
我俩儿被后面赶来的人群顺势推到前面,心里无奈的咕噜:这下想走都走不了了。我低着头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只感受到一旁陆炜彤异常激动的举动:“啊,有人死了。”
听到陆炜彤的惊呼,我这才抬起头望去。
“死者,女性,40-50岁之间,尸体已经全身僵硬,”说话的人用手按压尸体,“尸斑没有消失,死亡时间初步确认7到8个小时。”
站在一旁的陆警官认真的边做着记录,边观察着尸体,“死因是跳楼吗?”
“这要等回尸检所详细检验才可以确定具体死因。表面看……”法医靠近尸体,将尸体翻侧身检查,“死者背先着地……”
“何以见得?”
“通常高空坠落的人由于强烈的冲撞、撕裂、挤压、摩擦和震荡作用而导致骨骼及重要器官的破坏,从而先着地的部位损伤最严重,死者七孔流血,面色苍白,除骨断筋折外,身体上无其他明显伤口,最明显的是这里……”法医边说边将死者背部指给陆警官看,“严重内出血。”
“那……死者脸部的不正常扭曲是什么原因?”
“这就要你们警察去查明了,只能说死者绝对不是头部先着地,人的骨骼及肌肉等保护机制的关系,高空坠下的人落地时候不会马上丧失知觉,这是一个及其痛苦缓慢的过程。如果是我……”法医站起身看了眼死者,又看回陆警官继续说道,“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死法。”
“那……你的意思是:谋杀?”
“陆离!”法医听到这里大声呵斥出对方名字。
“是,是,苏椹大法医在没有详细检查尸体之前不会妄下结论。”
“尸检报告我会传到共享系统里,”苏法医狠瞪一眼陆离,头也不回的离开。陆警官无奈的耸耸肩摆摆手。
陆炜彤神神秘秘的拉近我在耳边说:“那个女法医叫苏椹,也是我哥的追随者之一噢~不过比其他人都要更近水楼台点,她跟我哥是青梅竹马,可惜……啧啧啧,”听着陆炜彤在旁边八卦的吧唧吧唧些我并不感兴趣的事儿,我保持沉默不表态度不做过多言语,“我哥也不知是不是有龙阳之癖,从小到大没见他有过女朋友,周围一大群女生他居然没有一个动心的……”
老实说,陆炜彤哥哥陆离的情事我没多大兴趣知道,听陆炜彤叨唠半天有的没的,我开始没了耐心,又不好拨开面子,随便张嘴问道:“苏椹能当女法医出外勤,应该是很厉害吧?”
“那是肯定的,本来女孩子做法医基本上一般都是搞DNA和伤害、伤残鉴定的多。出现场,解剖尸体的少,可以说几乎没有。即便有那些想要挑战自己出现场的,也都被现场尸体吓得前晕吐后辞职。所以苏椹简直就是我的偶像,虽然我哥他……”陆炜彤想到哥对苏椹的态度,突然觉得有点可惜,便不再说话,继续望向陆离。
陆警官此时正在观察四周的环境,只见他弯腰从地上用手套边缘夹起一张纸片,随即脸色一沉,脑袋里思索着什么,抬起头时眼光扫视了浮躁喧闹的人群,只从我和陆炜彤身上一瞟而过,然后叫来几个人:
“你把这个拿去化验室化验一下。”
“你去查一下死者的具体身份,还有她的婚姻情况。”
“你去查查死者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你……去苏法医那里催一催,下午我就要见到尸检报告放在我桌上!”
陆警官吩咐完,抬头望向眼前的大楼,“图书馆”三个字即使在阳光下仍旧透露出寒意,“来,你过来,让人把图书馆给我封了,案件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随着陆警官霸气的命令,我的目光转向眼前被封锁的这幢大楼,脑袋中一道光闪过:U字型的楼房?我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U字型和死亡的亡字有点像,寓意不吉,容易使人阴阳失衡,特别是U型的两个拐角地方,气流不畅,坏的气在此聚集,难以纳入好的气,而刚才那位死者躺的地方就是在U型的其中一个拐角里。
这设计师脑袋长包还是本身就是个草包?为什么学校要把图书馆修成U字型的?
这些感触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惊异于自己竟然一见这楼房思绪泉涌不断,难以置信!似乎这些早已在我脑海中烙刻下印记,也许……可能……是跟着奶奶一起,潜移默化之中感染到乱七八糟的理论。我摇了摇头,松开眉头。
一声婴儿啼笑如临耳边, “咯咯咯咯~咯咯~”这笑声就如冰窖里传来般,冰冷又诡异,一环接一环的笑进骨子里不觉寒栗,感觉浑身被肆意侵入,鸡皮疙瘩不自觉四起,一个冷颤让我猛地抬头望向U型拐角的顶楼窗户,虽因楼层太高,但我深切的感受到楼上那里有莫名的让人害怕的东西盯着我们,阳光褪去了它的温暖,穿不透突卷而来的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