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沧桑,意难忘,罗衫飘扬;
枯木崖顶,断绝情,伊人心殇。
三日时光,昼夜交替,除了昏睡的华邪,无人入眠;
龙魂咒印带来的噬魂之力,苦苦折磨了华邪三日三夜,也鞭笞着流风三人的心;
“已是三日过去,华邪,你为何还不醒来、、、”长指轻轻划过华邪紧阖的双目,眼神中尽是无奈。
流风现在的样子,已不复往日翩翩楚然之态:泛布血丝的瞳,下颌青色的胡渣,满脸的憔悴担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伤子邪之时为何未见你如此,倒是现在才来惺惺作态。”子慕背靠着门框,盯着流风的每一个举动,冷言相讽道;他实在无法做到,对流风以礼相待,在子慕的眼里,流风现下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虚伪,尽是恼人的做作。
“、、、”听着子慕的冷嘲热讽,流风并未作出任何言语上的反击。
他记得他做过的每一件事,自然不会忘记,他,是子慕和华邪的灭门仇人;亦是,杀了子炎的凶手。
子炎,子慕;这两个华邪在世上仅存的亲人,他杀了一个,害得华邪差点丧命;
如今,他再不敢强行逼迫她,不敢再添与她的血绊;
并非无法解决掉子慕,而是,他已不敢再动华邪关心之人;
所以,他默默地听着子慕的冷言冷语而不作一丝反驳。
莫言无声地为华邪号着脉,对眼前的争执视而不见。
“你走吧、、、”轻缓地开口,无力之息难掩,却是这轻柔的声气,让众人心中泛起一阵阵惊喜。
床边的流风,号脉的莫言,以及倚着门框的子慕均将视线投向床头;
紫眸微睁,在空气中划出奇异的光,苍白的唇轻启而言,一字字都透着无奈与悲凉。
华邪,醒了。
在黑暗中躲了这么些时日,终究还是要面对这千丝万缕的纠葛。
虽只是舞象之年,但我却觉得自己已历尽沧桑,心神耗竭。
面对流风,我已经不知应该如何抉择,我们之间,有着太多恩怨,太多纠缠、、、
父仇母恨,弑族灭亲,这一路走来,我所珍惜的,我所爱护的,我所渴望的,一个接着一个因他而离开;
我们本是对立的双方,却偏偏造化弄人,一个情字,穿插在仇恨之间,牵引着我们这段爱恨孽缘。
明明相爱,却剑拔弩张;明明希望相守千年,却不得不杀气相冲。
如今,在这世间我所拥有的,只有眼前这三个人了,我再也无法承受进一步的失去。
所以,我退步了,因为我怕,怕因为复仇而伤了最爱的人,怕因为复仇而变得真正的一无所有;
即使相爱不相守,即使相怨不相亲,但至少我知道,我所珍视的人,都还活着,这样,就够了。
“子邪,若这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子慕的手轻轻地搭在我的肩头,因弯腰而垂下的发,扫过我的面颊。
抬眼望向那同我一般的紫眸,没有一丝怨气,有的,只是温柔。
我知道,子慕和流风之间:灭门之仇,屈辱之耻,弑友之恨,今生难泯两相仇;却为了我,生生将这怨压下了。
心中一股暖流涌上,谢谢你,子慕,华邪得友如此,今生更有何求、、、
流风怔怔地看着刚醒来的人儿,苍白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美丽的紫瞳中倒影不出自己的身影;
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轻握她肩膀的子慕。
喉头一阵腥甜,胸口酸楚疼痛。
“我,不会走”站起身,俯瞰而视华邪倾国的容颜,流风的口气坚定而沉重,“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
碧瞳扫过子慕,眼中尽是挑衅与愤然。
“流风,何必”紫色的眸眼间,尽是苦涩无奈,“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从此你我天各一方,互不相干、、”
“你闭嘴!你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放你走,你想都别想!”纳兰流风终是忍不住怒吼道。
失去华邪,是他纳兰流风最为害怕的事!他决不允许她离开他身边一步!
什么天各一方,什么互不相干!他只知道,没有华邪,他生不如死!
空气中,碧色紫色相会交缠,僵持良久。
“华邪,你伤病初醒,气虚力弱,还需费时静养,现下先好好歇息,明儿我再来给你号脉”莫言缓缓起身,轻柔地对华邪说道。
语罢便皱着眉,一手拽流风,一手推子慕地走出了房门:哎,这一个憔悴不堪,气势汹汹;另一个冷冷清清,傲然不羁,再这么耗下去,别说让华邪休养了,甭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莫言”我侧首轻唤,透着门缝道,“谢谢你”
门外的脚步声轻微顿了顿,随即远去。我知道,他听见了。
躺在床上,仰望着床顶,这张床,我睡过无数次,和流风一起、、、
这里、、、是枯木崖、、、
在黑暗的那段时间里,身体魂魄相离的痛苦让我记忆犹新
我知道那是噬魂丹的功效;
噬魂丹效力强劲,若不是在枯木崖,我的魂魄怕早已被吞噬殆尽;
我想,会到枯木崖疗伤,是莫言的意思;
枯木崖,是父亲逝去之地,必定留有父亲的意念和魂魄气息
血缘相绊,魂魄相牵,如若不是枯木崖上亲父血魂的羁绊相连,我的魂魄恐已消散无几,哪里还有机会重生、、、
父亲,血浓于水果真不假,纵是您已仙逝,我们父女的血魂羁绊却至死不绝;
华邪,能和您羁绊如斯,父亲,我已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