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烧刀子后劲猛,极其不容易喝醉的李太易,也喝醉酒了。
醉倒地李太易被也已喝的晕头转向地刘仙侠搀扶着回了屋子,将沉睡过去的同龄好友放在床上,同样还属于少年地读书人,来到院子石桌旁坐下。
刘仙侠望着天空那轮圆月,才突然记起今日乃是那中秋团圆佳节。
往年,地处偏僻地九里村在这一日,天未黑时,家家户户便已经在院子之中,黏糊灯笼,准备孔明灯,歪歪扭扭写上全家名字,再请李老教书先生写上“平安”、“富贵”等美好寓意地文字,在辰时时分左右,陆陆续续放飞。
中秋起源,在武纪王朝千年历史中并未记载,可追溯到数千年千,琉璃洲被三大王朝统治时期。
古代一代雄主帝王有春天祭日,秋天祭月的礼制,当时版图在其中一个琉璃洲最大地王朝之中地河山大郡,随着权贵文人学士,对着天空之上那轮皓月,观赏祭拜,寄托情怀。
历史沉淀演变,到后来又因纪念名臣忠义之士,便放孔明灯、河灯灯祭奠方式。形成了固定日子,是为中秋节。
在距离九里村近百里地的和丰县,在中秋佳节,会在城中河上放莲花灯,中秋夜晚,那条穿过和丰县的河道之中,星星点点,现在远处山上遥遥望去,如同天上银河倒垂人间。
刘仙侠去年有幸目睹过一次,九九不能忘却。
而今年,自从那些外乡人突然三三两两来到九里村之后,村中便接二连三发生变故。
知晓一些内幕地读书人,对那七位仿若被村中所有村民忘却地族老,心怀敬意。
天地人身,神仙鬼魅。
无论正史还是野史,出现频繁地神仙妖魔鬼怪的例子,起先读书种子刘仙侠以为此事只是为了束人德性,教人道理作文题字之说,并未放在心上。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倒是真的。
这位自有一番读书道理可讲的读书人,在那位九里村守距人李书文,打落此方小天地之上那位诋仙人那刻,便天人感应,记起一些“前世今生”记忆碎片的年轻人,对如今这座浩然天下便有些失望。
头上负着一根丹青书生抚额地读书种子,刘仙侠,转头望着那间李太易躺在其中的屋子,晃了晃脑袋,嘴角露出微笑。
天下人,天下事,并不代表全部,天下人行天下事,就如同读书人读书,读懂读通,读出属于自己却又不背弃天道地道理之时,道理自通。
无论前人做出如何大逆不道缺德阴损之事,和后人并无半个字关系。
名为刘仙侠地读书人,端起碗中剩下的几口酒水,仰头喝下。
之后,读书人第一次毫无形象地将下巴格外冰凉石桌之上,眯眼看着天上那轮圆盘,脑海中突然现出一副模糊模糊画面。
一座并不高的山头,有身着一袭火红貂绒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背影,站在土丘山顶凉亭之中,遥遥望着一眼看无边际的海洋,苦苦等待着一位出海证长生的年轻读书人。
画面断断续续,貂绒女子由及腰黑曼妙身姿发到白发苍苍地佝偻身躯。
从头至尾,女子背影都显的极具自信,晴朗能够归来娶她。
这幅没来由的画面,是第一世的他,或者说是他刘仙侠地第一世所经历的。
之后画面再转。
第二世,他出生在佛国林立之地,为一弹丸小国皇室佛子,终生沐浴在香火经文之中,直到坐化圆寂,也并未出过那座“牢笼”皇城地小小城墙。
记忆在第二世断层。
清醒过来地刘仙侠收回视线,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再仰头看那顶明月的少年读书人,借着月光,平视过去,望着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口的那位年轻道人,悄悄挺直腰板,并未直接起身。
少年读书人刘仙侠拱手笑道:“仙侠见过仙长。”
出现在门口的是那位如今已经彻底和太和福地绑在一起,成为一条绳上地蚂蚱的吕姓道人。
年轻道人身形飘散而至,在石桌另一侧石凳上坐下,将手中提着那坛酒放在石桌之上,笑呵呵道:“本来想来找那小子喝酒,没曾想酒量那么不行,先行睡着了,那就小夫子陪我喝吧。”
说起这九里村每家每户院子中的一副石质桌椅,皆是出自那位李榆正在和丰县安家落户儿子李二狗之手。
打铁兼刻碑手艺还算精通的青年汉子,在少年时期初当学徒那会儿,为了将臂膀练稳,便给村中每家每户都赠送了一副石桌石椅,象征性的每家收了一枚铜钱。
由于坐镇一方福地,气运加持下的吕姓道人,熬过了那一日修为近失地艰难时期,曾阻挡了多少千年王八万年龟地修为瓶颈,在他成为这一方缩小数倍地福地守距人之后,便隐隐已经触碰到仙人境那边的风光了。
正所谓风光无限好,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那些修行了数百年地玉璞境老修士,哪个没有经历过茫茫多地机缘,千场万场的争夺厮杀历练,才一屁股坐到那一方天地数量有限的陆地神仙境界的。
年轻道人若不是天赋实在太高,运气又实实在在太差,不然也不会成为年龄最小的天师,二十五岁在当时是年纪最轻的玉璞境,山上之人口中念叨、心中仰慕地陆地神仙。
当时地龙虎山可是对这个年轻道士给予最大地期望,已经近三千年没有再飞升一人的龙虎山就要青黄不接,新旧断层,好不容易出现一位有望挂在天师府中,那面飞升天师图像的墙壁之上地弟子。
龙虎山当年可谓下了血本,不但将天师府后院那座莲池中仅剩地六株道运莲花移了两株放在还是少年的吕青文院子里,三位天师硬生生抽出一些观望天下魑魅魍魉动向的时间,轮流给和道家道骨绝佳的少年吕青文,讲解那三本天书之上的道义。
不负众望,二十四岁地年轻道人,便跨过了几乎天下练气士终其一生都可能跨不过去的天坎儿,进入玉璞境,成就修士眼中的陆地神仙,龙虎山又多一位小天师。
这之后,山上之人,光阴流转,转眼即逝,又过去了四十余年,模样保留在了二十余岁时期地年轻道人,无论在道观之中再潜心修道,境界却再无寸进,依旧为玉璞境初境。
又过了数年,那时刚刚去了一场蛮荒古战场回来的那位雨师刘洪斌,吕青文的师傅,则给他指了指路。
当时那位最擅长行云布雨,布置阵法地刘老天师,揽着吕青文肩膀,两人站在龙虎山最高的那座彩云峰的山巅之上。
老天师指着两人脚下云雾缭绕,隐隐约约灵气莹昀四起的天边,对身边那位境界如同喝水吃饭噌噌长,心境却始终有些赶不上地年轻道人,笑问道:“乖徒儿,你看到了什么?”
当时真实年龄已经过半百,相貌却依旧很是年轻地年轻道长,闻言翻了个白眼,“看什么?”
“大道啊。”
那位雨师刘老天师忽悠着算是关门弟子地年轻道人,神秘道:“大道在人间。”
在那之后,一直游历人间世俗王朝之中,斩妖除魔,行是侠仗义之行,行事过程却有些不走寻常路地吕青文便被人又爱又恨尊称“小天师”。
有着龙虎山正统高强道术,性格却有些跳脱地年轻道人,所过之处,那些并不祸害人间,只管偏心修行的山涧河中精怪妖魅,皆胆战心惊,生怕这位行事无常地天师给盯上。
到时魂飞魄散到不会,据说这位天师能掐会算,能一眼看到有没有祸害过人,是否包藏祸心。
可是被他给遇到,少不得要被捉弄一番,与这些心智不输与人的精魅鬼怪来说,甚是难受。
被喊小夫子,如今待课授业解惑,教那九里村中地十四个孩子读书地刘仙侠可不敢认这个称谓。
刘仙侠赶紧摆手,连忙道:“小夫子可万万当不得,小子姓刘,名仙侠,字希冼。仙长叫小子希冼便好。”
“希冼?刘希冼…”年轻道人望着眼前这位曾经远远观望过几眼,文运极其厚重地少年,心下有些不解。
和那位在屋子之中睡觉的李太易周身纯粹气运不同,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则是那种比天下书院之中,几位君子周身气运还要浓上三分,是最纯粹的文运。
气运一说玄之又玄,佛道儒皆有其不同描述,与修行之人来说,气运是要多过世间大多数俗世凡人的。
修行之路,本就不易。能走上这条天道严肃筛选过后的超脱大道之上,机缘福运就已算极好了,能走到中五境的练气士,从能在一国之中成为座上宾,地位崇高的存在,就可看出,修行不易。
一洲一国之中,拥有两位十境练气士,一位近战同等境界最强地八境纯粹武夫,担任一国供奉的,便可傲然称为大国了。
琉璃洲万万里山河,六国之中,传承千年地武纪王朝,也只排在第三,据说有三名十境练气士坐镇在武纪王朝那座皇宫之中。
眼前这位读书人,是难得一见的文庙“圣子”啊,将来最不济也是某座书院君子那一级别,不只是会读书做学问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