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人这辈子,有些谎是为自己撒的,有些是为别人撒的。为自己撒的谎,更多的是保护自己,为别人撒的谎,更多的是保护别人,我们一般把为别人撒的谎称作善意的谎言。而撒谎的最高境界是既不被戳穿,也不去伤害。
孩子是接回来了,可怎么跟两位老人说这事就成难题了。陈山和美娟可以骗过所有人说孩子是自己的,可唯独骗不了明察秋毫的母亲马芳露,她老人家常常自称是一个老牌的知识分子,可不比其她同龄的老太太,只有科学才能让她信服。
现在对母亲说孩子是美娟自己的,就有一个缺乏科学性的致命漏洞,而这个致命漏洞就得依靠小舅和小姑来补。
小舅是美娟的小舅,年龄也不小了,快五十了,倒是有一张不显老的脸,看起来和子山一般大,所以美娟一直称他为小舅。人说舅比亲娘,小舅对她很好,父母不在以后,小舅就对她格外照顾,而且小舅特别欣赏子山,想当年因为那次误会,美娟提出解除婚约,小舅听说后气的直跺脚,向美娟私下问过缘由后,小舅信誓旦旦的向美娟保证子山绝不是那样的人,还说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信任是最基本的前提。由于小舅的从中调和,她才放下包袱嫁给了子山,事实证明小舅是正确的。所以如果现在把这件事告诉小舅,他也一定会主动帮忙,更会守口如瓶。还剩下一个小姑,也就是小舅的妻子,之所以叫她小姑是因为她还有另一层身份,婆婆马芳露的亲妹妹,所以美娟又随着老公子山叫小姑。小舅虽然和小姑感情很好,据母亲和医院的同事说没见红一次脸,而且小舅在医院是靠得住的科室领导,在家是靠得住的好老公,所以小舅说的话,小姑多半不会质疑。但是小姑总会把任何秘密都告诉自己姐姐马芳露。正因为这样,反而让陈山和美娟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他们的思路是先搞定小舅,然后小姑会拿着小舅检测的结果告诉她的姐姐真相:陈默林是陈子山的孩子。因为自己每年都会让小姑给自己做体检,所以她是孩子亲生母亲的说法根本不成立。但是这样至少让孩子有了亲生爸爸,至于她,只要小舅不说出去,她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至少她会努力让这个谎言持续到孩子长大成年,那时候孩子应该会有成人应有的承受能力,也至少现在可以不受到任何伤害。俩人商量好之后就偷偷地约了小舅在招待所见面,果然一切按计划进行。第二天,小舅就准备好了一份可以蒙混过家里老人的报告,就连身为医生的小姑也不可能一眼看出破绽。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回家了。
这看着儿子和儿媳突然冷不丁地背回来一个陌生的半大孩子,老两口着实愣了。要说这孩子虎头虎脑,憨憨的,蛮可爱的,可他是谁啊?
马芳露一脸疑惑地问:“山子,娟子,你们这是……,这孩子是谁啊?”
郝美娟作一手势,轻轻说“妈,嘘……,先让孩子睡会。”
安顿好孩子后,马芳露表情严肃起来。
“你们俩个给我坐下,现在可以给我和你爸解释了吧?”
陈洪国也急切地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你们俩新婚之夜晚冒着大雨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跟着一个陌生人跑了,你们知道我和你妈都担心死了吗?对了!还有这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郝美娟还没有从悲痛中走出来,她开不了口。
马芳露一看自己心爱的儿媳妇眼睛红红的,便急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哭了?”
陈子山已经想好了怎么对父母说这件事。
“娟子,我来说吧!爸,妈,在说这件事之前,你们保证听完之后不许生气。”
马芳露急了:“你倒是说啊!”
“这个孩子……,是……,是我亲生的。”
陈洪国马芳露更是一惊,马芳露发出“呵呵”的笑声言道:“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妈,我是说,这孩子是我的。”
“是你的?是和谁生的?如果是和娟子生的,那就是我亲孙子,如果是和别的女人生的,那就和我老陈家没一点关系。”
“妈,还是我说吧,他确实是山哥的孩子,但不是和我生的。”
马芳露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甩在了陈子山的脸上,欲要再补上一记耳光,郝美娟和陈洪国劝住了她,她随即破口大骂:
“你这个逆子,你可真给老陈家长脸了,真给你爸长脸了,你欺负你爸现在坐上轮椅了不能动了,是不是?这么多年我们含辛茹苦养你,供你上大学,本以为好日子要来了,可你倒好,竟然退学了,退学也就罢了,还弄回来一这么大孩子,刚结婚就有这么大一孩子,现在跟我说,是你儿子,还是和别的女人生的,你可真行啊,陈子山,你对得起娟子吗?这事传出去,你让娟子的脸以后往哪儿搁?你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儿搁?你自己的脸又往哪儿搁?”
陈洪国看不惯老伴儿这个急脾气。
“你说你这是干啥?这么多年了?你这急脾气怎么就改不了?你先听孩子们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嘛?”
娟子把刚刚倒了热水的缸子放到马芳露的面前。
“妈,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跟您解释。那一年我和子山都考上了大学,还是同一所学校,我俩很开心。去了大学之后,我认识了一个叫张燕儿的女生,我们俩住一间宿舍,她对我很好,很快我们就成了关系很好的同学……”
郝美娟还没说完,马芳露已经猜到了后来的故事。
“行了,娟子,别说了!我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这后来的故事要么就是这个混蛋脚踩两只船,做了那见不得人事,要么就是那女的横刀夺爱欺负你善良,和这个混蛋做了那苟且之事,对不对?我不听过程,我嫌脏,你就告诉我结果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郝美娟真是被妈的这一番推论佩服的五体投地。“妈,没看出来,您还有这头脑,不过,也不全是您说的那样,当年是张燕是有错,可她仅仅是太过于喜欢子山而已。哎呀!就我们三个人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
马芳露懒得再听那些不着调的事。
“娟子,你说你也是的,这种事你还在开玩笑的,说说这孩子吧,你们那些个破事儿,我懒得听。”
“妈,是这样的……”
陈子山被母亲数落的乖乖低下头。
“行了,我要娟子告诉我,我不信你,你个骗子。”
“爸,妈,那咱们就跳过……,直接说孩子吧,当年那件事情后,燕子觉得愧疚,有一天她跑来跟我说是她鬼迷心窍故意使山哥犯了错,她说孩子她已经打掉了,山哥爱的人是我,她希望我能原谅山哥。再后来就是赶上爸爸身体病了,我跟着山哥退学,所以我们就失去联系了,直到那天晚上我们才知道,她当年没有舍得打掉孩子,而是悄悄生下,带到乡下去喂养。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所以她对外人说孩子是我的。那天那个人叫张成元,是张燕在乡下学校的同事,是来找我们去在医院见燕子最后一面。妈,你也别怪山哥了,这件事他也一直不知道。”
“最后一面?”
“她……已经走了,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我,我答应她了,要一辈子做他的妈妈。我寻思着孩子本来就是山哥的,所以我就答应她了。”
陈洪国马芳露基本听懂了郝美娟的话,但还是不太相信。
“娟子,我和你爸听是听明白了,但不能你们和那个什么燕说他是,他就是吧?不错,我和你爸是想早点抱大孙子,可也不能黑白不分吧?”
郝美娟起身从挂在衣架上的呢子大衣的兜里取出一张纸,并告诉二老就知道他们不相信,所以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显示这孩子就是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