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真的没事吧?”还未到跟前,就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扑了过来,生生把韩琦逼退了好几步。
“呵!你等等……令姐之前可是身负重伤啊,你还是要悠着点,再者伤筋脉,错了筋骨又是麻烦事一堆,可能这大都都去不了,要留下来静养才是……”
“姐,真的吗?真的有那么严重吗?”韩勋听到此言,才刚刚放下的内疚之心又陡然而升,韩勋俊秀的脸上蓦地皱在一起,连忙把韩琦拉到最近的塌上歇息,冲着外边就嚷嚷着要请郎中。
“哪里有那么夸张,只是行事过程中不小心跌进江中,有点风寒罢了,其余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韩琦连忙拉住了躁动不安的弟弟,“江湖儿女,哪里会挂点彩的,哪里会那么娇贵?”
“就是,你也别大惊小怪,这不也安全无虞地把人给你带回来了吗?”殷伯离吊儿郎当地坐在另一边太师椅上,顺手拿过桌子上的点心,“可把我给饿死了,你先别忙吩咐郎中的事情,我这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赶紧吩咐厨房上膳!”
“殷伯离,你还有脸吃?若不是你给情报有那么大漏洞,怎么会出这么个事?……”韩勋忿忿不平,一下子蹿到跟前,一脚踢过去,端的是十分力道。
“小子,我拿吟风台被你说砸就砸,我那几个美人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殷伯离一个起身,闪到另一边,刚刚坐的椅子立马就分崩离析了,脸上却是风淡云清得很,“臭小子,你还真的下狠手啊?你看,我这不是把人给你找回来了吗?”
“如若姐姐有什么差池,别说那吟风台,就是你这无影门,我也是说拆就拆的……”
“哟!小子,硬气的吗?来来来……跟本堂主来过两招,我看看你这个小子的功夫到底能不能闯到外婆无影门的乾坤法中去!”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约摸着应该是往屋外庭院中去了,这两人从小就不对付,见面不是叽叽喳喳的吵闹就是稀里哗啦地打斗,也许这都是两个半大小子表达情谊的方式吧!韩琦摇了摇脑袋,端着茶润润口,也就随他们去了。
韩家也好,殷家也罢,总是祁家是一体的,所以从小都是一起长起来,知根知底本就比旁人要亲厚很多,更何况如今自己已经平安回来了,这两个小子估计也就是闹将一顿算了,因而端坐在塌上纹丝不乱。
“你这几年历练地倒是比之前要稳重许多……”突然一个温润的男声从后面传了过来,屏风后面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中人身量却是仪态堂堂,明眸秀眉却气宇轩昂,面如冠玉却隐隐又自有一股虎虎之势,让人不敢小觑。
“少主!”韩琦立马起身行礼,规矩恭敬,然后默默退至一边,不敢有一丝逾越之礼。
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祁家就是主家,祁晛与这两家的人青梅竹马也罢,总角之谊也好,当他处于上位之时,就算他没有要求你们给予恭敬,但事实上,鸿沟已经打开了,却也是以惊人的速度拉大中。过去的“晛哥哥”慢慢变成了“少主”,而祁晛也从刚开始的无处是从而变成如今这般。
“你回来了!”祁晛微笑着,拉起自己的袍子,坐定在刚刚的位置上,看了一眼面前的残迹,面上什么也不露,先紧着问了之前青红帮行事情况,细细地听了前因后果。“这事你办得不差,只是最近子虚阁出的差事都有点小阻碍,这次还差点折了理事人,这事还得好好探查才是……”
韩琦点头领命,事情来的蹊跷,等到回过神来去细究,总是有不少细节一瞬而过,祁晛所吩咐的倒是合上了自己的心思,江湖儿女,本来就是讲究快意恩仇,这都被人欺负上门了,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否则,这次忍了,下回可如何是好?这子虚阁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祁晛看了半响韩琦在一边盘算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只道,“伤势可大好了,待会请梁伯过来看下,听说是染了风寒,此事倒是可大可小的……”簌簌叨叨,看到韩琦恭敬站在一边,“得了,赶紧坐吧,仔细着身子!”
“我就说你这小子闯不进我们无影门,在我手上连个百招都过不去,你这功夫看来是要替韩伯伯蒙羞啊!”殷伯离扛着韩勋就过来了,丝毫不费分毫气力,与他平时文弱之气大相径庭。
“若不是你使诈,又怎么得逞?……”韩勋在肩头拼命挣扎,却又弄不脱,不由得大怒。
“兵不厌诈,我看你这么弱,干脆还是留在家里绣花吧,还行走什么江湖?”殷伯离也不怒,悠悠闲闲地在门口将韩勋扔将出去。踏入屋内,看见韩琦正在塌边站着回话,而塌上坐着的不正是祁晛,着一身白色绸缎袍子,腰间只是配着一块青湛碧绿的青白玉,并无其他赘物。
“少主!”殷伯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立在一边。
“你们俩都坐吧!”祁晛随手指了指面前的太师椅。
“殷伯离,你真的是欺人太甚……”韩勋又毛毛躁躁地往屋里冲,不妨看到了祁晛,“少主……你来了!”
“成了,都多大了还这么瞎闹?”祁晛看着眼前两人闹,指着地上的木头碎片,“赶紧着人收拾了,别跟伯离计较,他本就没个正行,你可莫要学他,别让我和你姐姐操心!”
“是,少主!”韩勋听到此言,却并无往日的雀跃之情,只是淡淡地回答。
“梁伯,我姐姐的身子可是大好了!”回到韩琦所宿的屋子,梁伯就过来诊脉,未及,韩勋也就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无妨,基本已经大好了,我稍后再开几味补血补气的方子,再调理巩固一下即可!”梁伯收好号脉枕,开好方子,等墨迹干了才道。“如此,我也就告退了,少主那边还得回去复命!”作揖退下。
“姐,你还好吧?”见人都走了,韩勋便挨到韩琦身边坐下,像只乖巧的猫咪,蹭来蹭去的,也委实难为了他八尺的身量。
“早就好了,刚刚梁伯不也说了吗?他还能骗你不成?”韩琦挪了挪地方,一脸笑意地看着难得像个孩子一样胡闹的韩勋。
“我不是说你的身体……”韩勋懊恼道,“我是说……哎!”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的淡定的样子,有忿忿地转过脑袋,赌气道,“殷伯离总归在路上告诉你了吧?……”
“恩,说了一些……”韩琦未料到自己的弟弟为自己操心这个事情,愣了愣。
“那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韩勋猛地转过身来,“姐,你跟晛哥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前两年,我还听说已经跟祁家把亲事都定下来了……怎么突然这样了?……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前几年的时候,祁家倒是真的找过正儿八经的媒婆上门提过亲事,本就是青梅竹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是美事一桩,谁能知道,韩琦会拒婚。
“这婚事我不同意!”当时还未及笄之年的韩琦撕掉了媒人送过来的合婚书。
然后就投入了青鹞军,训练了三年方回,带回了一脸坚毅,而之前那个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韩家小姐早就泯然于人世间了,又过了不到两年的光景,便成了子虚阁的理事人了,而另外一个主人公似乎一直处于世外一般,既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不满和不快,也没有特别的情绪,依旧谦和愈加守礼,终究是成了大家口中的“少主”。
韩琦的笑意总会冷在脸上,脸色变得铁青。
“姐……姐!你怎么了?”韩勋看到这幅景象,心中不由得有点后悔,但是想到这两个当事人的态度总是如此奇怪,又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无妨,无妨!”韩琦缓了缓神色,笑着说,“可能是星餐夜露地赶路,有点累了!”
“那你先歇着,我等下叫厨房烧点爽口的饭食送过来,有什么你就吩咐人去做!”韩勋见状也只停下了自己的问询,往外走去。
“勋儿!”韩勋伟岸的身材站在自己的面前,当真挡住了不少刺眼的光,韩琦心中突然松快了不少,“我真的已经无大碍了,爹爹和你都可以放心了!”
“哎!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你和晛哥这……我真的……”韩勋背着身子嘀咕。
“勋儿,那不是晛哥哥了,那是少主!”韩琦闭着眼睛提醒道。
一行人在真定鹿的驿馆中也并未呆多久,等到韩琦和殷伯离休整得差不多了,也就匆匆上路,四个人,四匹马也着实拉风得很。
一路行了过去,引起不少人驻足。
“哎!你看着四个人,倒也不像是蒙人啊,难道也是来征兵的?”
“嗨,你就别说胡话了,这四个人都是仪表堂堂的,骑得都是上等的蒙马,怎的不是蒙族的?只不过是不是征兵就不好说了!”
“哎!听说这蒙文的告示上说了,蒙族的家中必须要所有男丁均要出战,怎的还能逃役不成?”
“你这呆子,岂不知这蒙族也有大族与小户,小门小户自然如你我一般,苦苦出力,但大门大户吗?……你看出得起这四匹蒙马的还会在这徭役中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