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次所有的月考卷子分发下来的时候，这些天整个班人的焦虑都快要结束了，每个人都急不可耐地计算着自己的总分，毕竟，这是文理分科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型考试。都说成王败寇，而这第一次的成败往往都是意义重大的。

    程书意看了眼苏远碧桌上那张英语试卷，鲜红的“130”瞬间刺红了她的眼睛，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撇撇嘴对苏远碧说，“青青，你英语可真好。”

    苏远碧得意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扯了扯程书意的脸颊，“你数学也很好。”

    “你可别逗我了。我数学才110。”程书意更加无奈了，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

    苏远碧大大方方地将自己“60”的数学卷子摊平在程书意面前，“诺，你看看。对我来说，你数学是不是很好？”

    程书意看着苏远碧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简直忍不住笑了，她看着苏远碧那张“60”的卷子，看着她卷子后半面空白的卷面，简直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你考这点分，你怎么还这么骄傲？”

    苏远碧义正言辞地说道，“君子不问出身！况且，我本来就不喜欢数学嘛，不然我干嘛还学文！学文不都是文科比较好嘛。”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程书意无奈地笑了笑。

    然而苏远碧的这句话却一直在程书意脑海中反反复复，直到夜晚寝室熄灯后，女孩子仍在默默想着这句话。

    苏远碧说的并没有错。为什么学文？不过是因为文科比较好。那么自己文科好吗？如果在初中时，程书意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自己的文科可好了，对呀，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可能文科不好呢？哪怕初二成绩下滑，她的文科依旧是她自己可以炫耀的资本，她是整个年级组老师交口称赞的“文科才女”。也正是因为出众的文科成绩，才得以让她仅仅凭借一点点运气，就在最后中考中脱颖而出成功进入一中。是啊，当时的她壮志满怀，曾经失败又如何？最后她还不是成功进入了一中？可是，这里，是一中啊！高手之间的过招，她一下子发现自己的那丁点运气一点用都没有，她输得一败涂地。对于现在的程书意来说，不只是物理化学生物学不好，就连政治历史地理也不是拔尖的成绩，所以，学文也没用。

    程书意想着想着，就开始昏昏欲睡，当她马上就要睡着的时候，脑袋却忽然磕着了什么，一下子就疼醒了，黑暗中，她伸手将那本笔记本拿了过来，放到胸口处，正正方方有棱有角压在胸口有点疼，可是程书意却觉得这点疼刚刚好，刚刚好可以让她记住这个夜晚，不是那种醒过来就可以淡忘的。

    她忽然又想起路渐行来，这本笔记本里满满都是他的字迹，想起来相识这么多年，他的一个连笔，他的一个勾横撇捺，她都清清楚楚地认得。这么一大本得写很久很久吧，可是路渐行又是怎么知道她要学文了呢？他一个理科生还能够将文科知识点整理的这么好，程书意想到这个又开始暗暗责备自己。

    她还记得初中的时候，路渐行的语文总是在他所有科目中最差的，那么最开始几次为数不多的落败于她，都是因为语文拉分。后来，自己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为他写了一整页的语文学习方法和注意点。很怀念了。

    谁又能想到呢？当初那一页纸，却也能换来今日这一本满满的笔记。

    又想起后来自己成绩下滑后，他总是会在考卷下发的第一时间，为她在每道错题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写下所有解题过程，甚至会找到她的错误点。

    这样想想，终究还是路渐行对她比较好。

    可是年少时候总是可以那些单纯无忧地随着自己想法做事，长大后，心思多了，程书意觉得自己现在面对路渐行只有挫败感，在他面前她现在似乎就是个失败者，在失去旗鼓相当的对手的这个身份后，她甚至不愿意再面对他，从而也忘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青梅竹马的亲密关系了。

    那天晚上，程书意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中学时期的教室，数学老师挥舞着教鞭对着黑板上的题目指指点点。最后他说要随意点一个人上来解题，而被点到的这个人就是程书意。程书意呆愣地看了题目好久，没有在黑板上写下一个数字。数学老师似乎气急了，他急切地喊着路渐行上来解题。可是，男孩子走上来，认真而坚定地对老师说了句“我不知道”，这一下子老师彻底生气了，程书意觉得他都要崩溃了。她转身满脸疑惑的看着路渐行，男孩子却只是轻轻牵起了她的手，微笑着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