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醉和春飞身向高岗,浪人先抢入内,击倒一个哨兵。待另一个哨兵要燃信号弹时,醉和春又甩三记梅花镖。
身躯坠地一声闷响。
此下无人,唯有月央。
若有画圣在侧,信笔一挥墨,必是吴带当风,曹衣若水。
四下如墨,两人近得仿佛彼此的心就在自己体内跳动。
兵将懆懆来回,可次下一方小岗,却静的像是另个时空。
若这是一种虚缈,无论任谁都想耽溺在此,即使是世界的尽头。
浪人轻缓地,两指掀额前落下的发,触了她的耳,揭下她的面纱。
两人的鼻息在一片暗黑中水乳融合,暖。
“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在一方小时空里,押狩都不自觉的以轻声说话。
“叫我徐娘。”
她笑了。
“你答应过我,所以,今天,我就要带你走。”
眼前这初出渌波的芙蓉,既是京都的花魁,又是盗宝的飞贼。
但是押狩还想让她成为,浪人的妻子。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徐娘道:“若我们能离开,我就与你走。”
他只嘘声道:“小菜一碟。”
“你也妄自心高气傲,我屡屡来犯,宫里早有所戒备。你没看见适才爆炸的楼阁,那是极度精巧的机关道,我们未必能两个人一同出去。”
押狩一拄妖刀,刀鞘里的野兽似乎已经蓄势要出,发出铮铮妖调。
浪人伸出手来,徐娘把面纱戴上,把掌搭上。
侠盗眷侣,飖飖而飘。
下方泯然如蝼蚁也发现了二人,似乎由于浪人的出现,皇城兵力翻了上番。
“放箭!”
弓弩齐发,崩开而弛的弦弹奏战栗的宫商角徵羽。
浪人鬼刀一晃,似有四手飞旋,紫金刀鞘竟旋成了圆盾,斩断一根一根箭矢。
两人在凋落不尽的羽鬐中穿行,耳边啸声寻来的镖器也叫徐娘一并击开。
二人就在邈轩一化的屋脊上狂奔。
听下方将士击鼓传号,似又一波新的攻势。
身后箭矢如狂风骤雨,眼前有是三张纤绳大网铺天袭来。
押狩与徐娘互一搭手,太极一样阴阳互位,衣襟一摆,徐娘一揽袖,数点星光飞驰再点落数个追兵。再大幅画圆,绵绵劲骨春风化雨纳了无数箭矢。
再说押狩一面,一拄鬼刀,腰间短刃弹启。一个弹指,流星在手斩所有。
网破,鱼游。
三面再来几路兵力,鲤鱼跃龙门尚有一席。
侠侣双双破窗入了不知哪处行宫深幽,唯有红烛再照,押狩吹了去。
屏了息,再看窗外如花影,游兵尚无头苍蝇乱撞。
押狩躬身前行,但手紧紧结着徐娘不松。
遽然一下,浪人竟撞到了一丝银线。
一瞬阁版尽数起开,刀枪弄影,惶惶一刻。
押狩连番向后腾跃,各式暗器嗜血而来,但浪人只拿身子当在徐娘之前。
拿肋差躲下剑影刀光,押狩一抚两颊,竟是止不住的血流。
“快跑!”
徐娘一揽浪人的腰带就抢窗越出。
这机关道的下一路就要把他们的肉身炸裂。
那行房不再,只有火光啸天。
双乌落地,只有一圆包围圈严阵以待。
刀戟随着击鼓鸣金的号子,步步雷霆,远方又辘辘远听,兵数约莫有千。
浪人攥住了妖刀。
徐娘也搂住了怀中不知所谓宝物。
两驾金銮凤辇也姗姗来迟,押狩认得那也是皇城大宗。
皇帝妃嫔把酒欢,此夜漫漫言笑谈。
此情,何遽不若一出捉贼好戏。
再看帝老儿昏庸颤胡,高歌着什么曲子。
一个将军凛然道:“贼婆娘,把月长珠交出来,尚且给你留个全尸吧。”
徐娘反啐一口:“休想。”
那将军又道:“浪人你在此造作什么,和这贼婆娘一道,你也要被剿灭吗?”
“那正好,世上浪人只我一人活着,未免寂寞。”
“你又在胡啸什么?”
浪人此番才认出,这将军虬髯黒髭,竟是自己一年前曾去府上窃妾的那个可怜头。
他回首,看徐娘美眸也认出此人,不禁又笑。
那是两人第一次的邂逅,缘生。
因果。
内心一念。
浪人已有了对付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