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之上,更是有一阵阵的罡风呼啸而过,将一两棵歪脖树刮的不断颤抖,一道风打了个旋儿飞了上来,刮得他脸上生疼。
“就是这?”卫予诺指了指羊肠小道,有些意外的看着小狐狸。
小狐狸点了点头,有些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吃惊啊,大哥哥,这个小路,是我和小黑发现的,从这里直接通往山下的泉眼,只要半天就能够返回这里了。”
“……”卫予诺一头黑线,不住的安慰自己,这是幻觉。
“不信你看。”小狐狸身形一闪,便跳了下去。
“喂”卫予诺急忙伸手,本能的去救小狐狸。
却见小狐狸左蹦右条,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丝毫不受山风的影响。
小狐狸转个身,不一会儿又跳到了卫予诺面前:“你看,很安全吧。”
“是……很……安全……”卫予诺嘴角不自觉地抖动。
“诺,给你,大哥哥,我在这儿等你,我们一起去听故事。”小狐狸指了指扁担。
卫予诺背起扁担,顺着山崖爬了下去……
对,是爬了下去……
山峰陡峭,卫予诺趴在峭壁之上,一步一步往下爬,肩上还扛着个摇摇欲坠的扁担,两边的木桶,被山风刮得左摇右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去似的。
饶是卫予诺肉身强横,却也抵不住山石的锋利,只是下到山底,就已经花了一天一夜,站在山底,卫予诺双手已经被划出了数十道口子,鲜血已经结成了血痂,脸上更是被山风挂上,全身衣衫破碎。
卫予诺提了木桶,索性赤裸上身,背着扁担一步一步朝山上爬去。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若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定然尸骨全无了,攀着露出来的尖锐的石尖,忍者剧痛,穿过了云雾,山风乍起,将卫予诺吹得摇摇欲坠。
“小狐狸还等着我呢,我怎么能停下来?”卫予诺咬牙忍住疼痛,脸上忽然挂出一道血痕,山风如一把把尖锐的匕首,从他身上一寸一寸刮过。
每刮过一次,卫予诺的肉身便有强硬一分。
三天三夜,卫予诺终于爬上了山顶,看到小狐狸四仰八叉的躺在山顶等他,不由得生出感动,这里虽是幻境,若老头子说的魔修是真的,那么这些妖兽定然也是真的。
卫予诺摸了摸小狐狸的头,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野果,放在下狐狸身边,提起桶,又下了山去……
小狐狸醒来,看了看野果,知道时卫予诺回来了,不由得暗道:“小狸啊小狸,你怎么那么瞌睡啊,说好了等大哥哥的,怎么自己一个人睡着了?”
日复一日,卫予诺每次挑水,妖兽们在听故事的时候会看他从身边走过,久而久之,就视他为无物了。
每一次,都比之前快一个时辰,挑完水,若是正好赶上讲故事,他就前去听讲,而后沉思,再去挑水。
半年之后,卫予诺已经适应了山崖的重力,已经能够在羊肠小道上正常的行走,往返也不过一日,每天夜间去挑水,早上回来,正赶上讲故事,而后沉思,又给诛仙枪第二式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天流。
龙象之力第一重已经圆满,在山风的吹拂之下,越来越扎实,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大象一般厚重,龙拳挥出,青色拳影瞬间飞出,打到峭壁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小狸每日呆在卫予诺身旁,如影随形。
“小狸,你说我怎么就悟不了道呢?”卫予诺听完故事,低头对怀中的小狸说道。
一年了,他在后山桥壁上已经健步如飞,可是却还是恍恍惚惚,悟不得道。
小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时间还没到吧,爷爷说道法自然,我哪里懂得道是什么?”
第二天,小狸就得到了一颗果子,这证明她已经悟道了。
“恭喜你,小狸。”卫予诺笑着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妖娆的眼神,妩媚的身姿。
“大哥哥,你又笑我了,我还不知道大哥哥叫什么名字呢,大哥哥读过书,帮效力去个名字吧。”小狸还是像以前一样,扑到了卫予诺怀中。
卫予诺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的把小狸扶正,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现在幻化了人形,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飞到男孩子怀里了,知道了么?”
“恩”小狸应声答道,却有双手一叉,搂住了卫予诺的腰。
卫予诺一阵无奈,却又不忍再说她,笑着摇了摇头。
“大哥哥,你叫什么啊?”
“我叫卫予诺,你叫小狸挺好的呀,好听还好记……”
“不好不好,大哥哥叫卫予诺,小狸也要叫卫予诺,跟大哥哥的名字一样。”
“额……名字不能一样,要不然分不出来呀……”
“那我就叫……夏狸,我也要有一个夏字。”
“好吧……”
这一晚,卫予诺没有去挑水,明天小狸就要下山了,拉着他不肯放手,下山是去除魔的,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直到月星稀疏,小狸说着话,躺在卫予诺怀中沉沉的睡去,双手紧紧的抱着卫予诺的胳膊,不肯松开,卫予诺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就这样让小狸抱着一晚上。
第二天,小狸离开了,带着卫予诺给他留下的一个香囊,这香囊,是他在交易会上的来的,在上面用金龙笔工工整整的写了一个“狸”字。
小狸拿着香囊,没有去找卫予诺,她怕自己舍不得……
卫予诺照常去挑水,这水,从来不会洒落半滴,就像那六尺见方的水池,永远都不会被填满一般。
又是半年,来听故事的妖兽来了一批,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每个妖兽都知道有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少年,每天卷着裤腿,赤裸着上身,从后山挑水上来……
这一天,卫予诺挑完了水,照常在果园坐下,从裤兜里拿出两个野果,边吃边听。
听完也吃完了,忽然老者喊道:“你来了多久了?听我讲了多少故事?”
卫予诺知道是问他,起身拍了拍裤子,扔掉核儿,笑道:“今天整整满两年,听你讲故事能记住的有九十九个,其他的都记不得了。”
“也不少了呀,九十九乃是极数,难怪你记不得。”老者笑了笑,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子,手一划,空中出现一条银光闪闪的小溪。
“你进去吧,这是时间长河,我这里没有你的道,这时间长河,是我最后一个道,我当时顺势从那面镜子那儿偷了过来,就连它都不知道。”
“偷,从镜子里?”卫予诺吃惊的问道。
老者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这幻境,原本就是虚无,既然是虚无,我自有办法将偷过来,这一手,我可是练了不少时日呢,今天却便宜了你。”
“为何要便宜我?”卫予诺不解问道。
老者神情一滞,旋即仰头笑道:“很简单,因为没有我传不了的道,它也没有,所以我一定要传你一个道法,才甘心,否则就是砸了我和它的招牌。”
“很重要?”
“很重要。”
“我明白了,多谢前辈了。”卫予诺躬身拜道。
“不必,这是它欠你的,我替它还了,若是以后见到它,还希望手下留情,它这些年也不容易。”老者挥了挥手,不受卫予诺这一礼。
卫予诺虽不知道老头子说的是谁,却还是点了点头,原来,他在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遮了天机,时间不多,你快快去吧,否则被它看见,可就有些麻烦了。”老者手一挥,整个天空瞬间乌云滚滚,将时间长河隐藏在其中。
老者右手伸出一个手指,朝着时间长河一划,长河裂出一个丈许宽的口子,点点精光从中散出,散落人间,消失不见。
卫予诺不在迟疑,一跺脚,蹦起百丈,直接跳到了时间长河之内。
脚下星光流转,前世今生的种种出现在眼前,他仿佛化作了一滴水,在长河之中慢慢的流淌。
卫予诺看到了自己在襁褓之中,丹田之内,玄黄珠正通过他吸收着天地灵气。
前面,就是他出生之前,卫予诺心情忽然间激动了,两年来,首次热血澎湃。
他看到了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看到了一个男子接过手中的婴儿,慈祥的笑,他想看,却看不清楚,他知道那是他的父母,忽然间,泪水模糊了双眼,卫予诺不顾一切,擦干一直往外狂涌的泪水,想看的更真切一些。
心在滴血,两世为人,却第一次见到父母模糊的面容……
“啊……”卫予诺大声呼喊,双腿一软,跪在虚空之中,眼泪从两颊滑落,化作点点星光,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他不再睁开眼睛,就那么跪着,低着头,脑海中的画面在面前忽然间展开,仿佛格子一般,每一个格子是一个故事,是一个人生,是一段传奇……
“慢一点……我看不清……”卫予诺喃喃道。
周遭的画面忽然间变缓了,长河之内,时光流过,走进他的身体,变得迟滞。
“再慢一点,母亲、父亲,你们在哪儿?”卫予诺闭着眼睛,脑海中的画面变得奇慢无比,顺着画面,他看到了北斗之北,一颗渺无人烟的星球之上,一座七层浮屠塔静静地矗立在正中央,塔前,立着一个牌子,上书“天狱”
画面忽然间转变,北斗之南,山清水秀,高山峻岭之中,云层之下,瀑布飞流直下,一道倩影盘坐在瀑布之后。
“仙宫、神殿……”卫予诺心中默念,忽然间开口大笑起来。
九十九格画面瞬间崩溃,化作无数星光涌入卫予诺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