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国衡水市的望西桥上,只见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站在护栏外,呆呆地凝视着脚下数十米深的河流,竟是想不开要跳河寻短见。脸上的表情黯然没有一丝神采,很是秀气的眸子里透露着死气。
对于来自身后路人的呼喊置若罔闻,执意的往前走着,嘴里自言自语道:“晴晴,我不怪你,再见了。”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已经迈出一只腿的少年却突然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瞬间将自己的腿收回,死死地抱着桥边的栏杆,面色惊恐万分,大声地呼救着:
“救命啊,救命啊。”
少年的身后早就围了一圈的行人,之前也曾劝导过少年,想趁机将他救下。但是只要路人往前走一步,少年便往后退一步,吓得路人也不敢往前。
见状几个中年男子忙跑上前,抓胳膊的抓胳膊,搂着的搂着,生生的将少年从栅栏的一侧给抱了过来。
李忆大口的喘着粗气,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明明躺在医院的床上,望着守在病床前两眼通红的妻子和儿子,平静的准备老去。此刻怎么突然出现在桥上,还一只脚迈在外面?
周围还有好几名生怕少年又要跳河,而守在他身边的大爷大妈。坐在中间的少年从被抱进来的时候就一句话不说,两眼无神,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只见一个大爷叹了口气,对着旁边的大妈说道:“这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难不成是个傻子?”
听到那大爷的话,李忆终于从回忆中恢复过来,低头瞅了眼那又细嫩又白皙的双手,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是穿越了?”李忆从心里暗暗的想到。
大爷旁边的那个大妈反驳道:“你看到了没,这娃会低头,不傻。”边说,边模仿李忆刚才低头的动作给大爷看。
李忆满头黑线,抬起头问道:“请问各位大爷大妈,现在是哪一年啊?”
话音刚落,只见那大妈微微地摇了摇头,对着大爷说道:“这娃还真是个傻子,老头,还是你眼光好,怪不得这三十多年咱家一直是你做主。”说完大妈如同少女怀春般的红着脸,靠在大爷的肩膀上。
见没有人回自己,仍欲再问的李忆,突然感到脑海中凭空出现了无数的记忆。一阵天旋地主的感觉传来,昏倒在了路面上。
等到李忆再次醒来时,房间里传来一股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胳膊上打着点滴。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那两张病床就只有自己。
这身体原本的记忆此刻李忆已经完全消化.原来这具身体原来也叫李忆,是衡水二中的一名高三学生,成绩特别优秀,年级前几名。并且长相很是符合少女的的口味,还会弹吉他,简直就是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由于家庭条件不好,刚出生没两个月父亲便扔下他和他的母亲,独自回了燕京,临走前只留下了一个玉佩,上面雕刻着三匹奔腾的马。
李忆原本打定主意,在大学前不谈恋爱,所以拒绝了许多仰慕他的小迷妹,到了高三却不知怎么与隔壁班的班花董晴好上了。
谈恋爱以后的李忆上课不听讲,自习走神,成绩接连直线下滑,全级学文科的一共两千余人,李忆考到一千三。
李忆的班主任梅老师看到李忆成绩下滑的如此厉害,和他苦口婆心的谈了好几次。谁知李忆依旧是我行我素,每日与董晴出双入对,最后气得梅老师也不管他了。
从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中得知,原本李忆与董晴的感情很好,只是后来出现了一个提别有钱的男生,不顾董晴已经有男朋友的事情,整日追董晴。
董晴的学习不好,只能靠砸钱来砸开大学的校门,所以最后董晴选择了别人,李忆也从来没有怪过她,只是自己接受不了,所以才有了跳河的那一幕。
至于重生之前的李忆,是一个民谣爱好者,整日哼着民谣,渴望去看一场民谣演唱会,或者是背着吉他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一直没有实现。
上学时期被经济限制住了步子,等到找到工作却不得不努力赚钱养家,有了妻子和孩子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已经容不得他再去做任性的事了。
好不容易等到孩子慢慢长大,已经四十岁的李忆准备开一场属于自己的民谣演唱会,场地就在他们家后面的广场舞台,设备只需要一把吉他和话筒就够了。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举办的前三天,李忆突然感觉到肚子有些疼痛难忍,上厕所后发现粪便里有些血块小肚子并隐隐作痛。
忙去医院检查,查出得了肠癌,已经到了晚期。由于长期工作劳累,饮食没有规律,再加上李忆也从不注意,等到发现时已为时晚矣。
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情况下,李忆还是忍着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痛,坚持将那场音乐会办了下来,唱了整整两个小时。
期间李忆的妻子叫他休息会,可李忆摆摆手拒绝了,因为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一直想要做的事,拿起话筒时他仿佛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这是梦想啊。
他最后选择以《安和桥》作为结束,当唱到“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时,这个一直被命运锁住喉咙的男人,双眼缓缓地闭上,两行浊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嘴唇贴在一起,轻轻地蠕动了几下,还不容易才发出声音:“谢谢,谢谢。”然后鞠躬缓缓地将腰弯下,一动不动的保持了许久。虽然台下只有两个观众,一个是他妻子,另个是他的儿子。
心满意足的李忆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着死神来对他进行宣判,谁知却重生在了一个已经心死的少年身上。
从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历史与地球大体类似。
如今华夏国政治军事上的强大,连带着整个华夏国的音乐,都流行那种热烈奔放的歌曲,像摇滚或者是rap等等,著名的歌手有唱《青花瓷》的周杰伦,也有唱《十年》的陈奕迅。
不过像什么赵雷、宋冬野、陈粒花粥等前世李忆最喜欢的民谣歌手在这里却找不到,更没有所谓的民谣,只有自古流传的民歌,如今也不怎么有人提起了。
将一切都理清的李忆,正在出神地想着接下来的安排时,病房门却突然被一个四十来岁的护士轻轻地推开。
见李忆呆呆地坐在床上,护士想起将少年送到医院的那对大爷和大妈,临走的时候大妈神神秘秘的对着他们医护人员说道:
“这个娃这里有问题”大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接着说:“等他一会醒了,如果你们联系不上他家人,就把他送到福利院去吧,哎,这小伙子长的多好看呐。”
说完,大妈和大爷留下了三百块钱的医药费,就走了。
望着目光有些呆滞的少年,护士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她也有一个和李忆差不多大小的儿子,只是有些叛逆。
感觉到一双手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李忆从出神中醒过来,忙扭头看去,发现一个年纪有些大的护士正在对着自己无声的笑着。
李忆感受到那双手传来的温暖,对着护士也报以微笑。点滴瓶中的药水已经输完,护士阿姨弯下腰轻轻地将少年手背上插得针头拔了下来,然后用一个棉棒抵在针眼处,细声嘱咐道:“好好按着,不然出血。”
少年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阿姨”。然后从床上跳下去,一把拉开病房门,却突然跟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望向了有些吃惊的护士阿姨:
“护士阿姨,我的医药费是多少?”
望着那行为很是正常的少年,护士有些纳闷,开口说道:“已经有人给过了,是送你来的那两个老人。”
“哦,那护士阿姨再见啦。”李忆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俏皮的对着护士眨了眨眼,说完后抬腿走出医院,往家里走去。
李忆跳河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又在医院躺了三四个小时,走到他们那个即将要被强行拆迁的城中村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李忆的母亲叫姜薇,靠卖炸串维持生计,李忆去哪里上学,她便推着改装过的三轮车去儿子所在的学校门前卖。虽然眼角的皱纹抵挡不住时间,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一定是个大美人。
穿过忽明忽暗的小巷以及已经开始拆迁的村庄,迈过地上磕磕绊绊地废石块,李忆七拐八拐的终于走到一个还亮着灯光的小屋子前。
李母坐在灯下等着儿子回来,手里虽然在串着第二天卖的炸串,可脸上那焦急的神色却如何也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