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约定好的吧。”

    “我会好好等小萤回来的。”

    幸这么说的时候非常认真，一字一顿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在学校是多么任性不容拒绝的人。

    也是，幸少有的乖巧和信任，几乎全数随着当年萤死去的消息掩藏。幸本就是被娇养的大小姐，虽然萤并不清楚她的家中是如何教养她的，但是幸的确有着不讨人喜欢的霸道性格——即便从不在她面前显现。

    幸在得到萤的死讯之后，和其他人失联了足足半个月。之后她几乎不再收敛自己的任性和傲气，即便是对着竹马的政响，言语间也不带客气的，而她对着古烛的偏向温和……按照她对萤曾经的态度，说是移情都不过分吧？

    至于约定……萤是记得的。如果那点安慰能够当做是，约定的话。

    那天，他们约定好了要去山谷游玩。然而在约定游玩的那天之前，姜依幸却因为练习芭蕾扭伤脚而被要求留在家中，不允许在受伤的情况下，跟着一起去往山谷。

    总是被依顺着心意的小姑娘当场就苦恼起来，怎么都不愿意听从父母的安排，甚至闹脾气地剪碎了自己的舞鞋，掉着眼泪说着“再也不要跳舞”这样的话语。

    但即便如此，她的父母也没有松口——现在看了，却仿佛知道些什么一样。

    和幸通话得知原因的萤，听着终端里女孩子抽噎的声音，出口安慰由于无法和他们一起出游而闹脾气的女孩子。

    “没关系的小幸，”年幼的萧流萤的声音顺着终端传过来，温温和和地让抽噎打嗝的女孩子心情稍微平复，“以后还可以一起出去的。”

    “可是……这是第一次——”大家一起……

    “但是小幸的伤毕竟重要，小幸那么喜欢舞蹈，一定要好好养好腿伤啊。”

    “如果因为这个的话！我再也不要——”

    “但是我想看。”来自另一端的女孩子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姜依幸的话语，她说。

    “我想看小幸跳舞，小幸一定能跳得很棒！”

    “我希望大家能一直像现在真无辜样子，一直在一起，也不要放弃你喜欢的东西。”

    “所以，等小幸的伤养好，跳舞给我看好吗？”

    捂着嘴流泪的黑发女孩子，哽咽这擦拭眼泪，“好、好的。”

    “幸我……一定会保持原样，让小萤看见最漂亮的舞蹈。”

    这便是约定。

    在她得到了萤的死讯之后，看着终端上最后一次通讯的记录，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明明、明明约定好了……一定会看我跳舞的……”

    “小萤、她一定会回来的……小萤从来不会骗我，她都会好好遵守约定的……”

    “我、我会好好的，一直等着的。”

    目光亮亮地看着萤的少女，面露期待，“所以、今天来找小萤是想完成约定，说好的，我一定会跳出你见过的最好的舞！”

    “我特地把衣服和鞋子带来了！”

    幸其实还是变了的。她在萤的面前的确和以前相似，但是那股子不容拒绝的硬气却是她自己都没能察觉。

    ——是的，她压根就没有给萤拒绝的机会。

    也好在萤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拒绝她，少女露出温润的笑容，纯澈的蓝眸盈盈闪光，“我相信，小幸一定能跳出最好的舞蹈。”

    幸在舞蹈上非常有天赋。她看起来身形纤细高挑，但事实上体力却是很多男性都比不上的。大量的舞蹈练习，需要的体力并不少。

    幸去空房间换上了舞鞋和舞裙，她将长发盘起，不留一丝累赘——她准备好了。

    幸没有让她失望，或者说，好胜心如此强烈的幸，怎么可能在自己自豪的领域让期待她的人失望呢？

    萤是学画的。她并未怎么了解芭蕾的相关，但即便如此，她也被幸的舞蹈所感染，震撼。

    如果说平时的幸，在她的面前是亲近乖巧的样子，在别人面前是毫无退让的霸道性子，那么沉浸在芭蕾中的她，却是如此地闪耀。

    如果用最简单的词汇描述，那么……还真是闪闪发光的样子啊。

    停下来的幸微微喘气，她期待地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却楞在了原地。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的并不是十多岁的少女，而是沾血的年幼的女孩。

    ——果然啊，大家……都已经变了。

    ——只有我……还在原地徘徊，没有任何的前进……

    “萤，不要动摇。”

    只有萤能够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幸所无法看见的骨抬手按在萤的肩头，“不要动摇。”

    “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