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就是死了，你们少打她的主意。”

    冷然的少女音色，墨绿色发色的少女深蓝的眸子，也不知通讯对面到底是谁，她的嘴角由于不悦而下压。

    “如果你们还要插手她的事情的话，就和我断绝关系吧。”她发出一声冷哼，“是你们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们，希望你们能清楚一点。”

    接着，她毫无听对面的人说话的兴趣，自顾自地挂断了通话。短发的少女垂眼看着腿上有些老旧的笔记本，再一次和过去每一次一样，心绪复杂地体味那些记载的意义，最终只是略微无力地叹出口气，“如果我再有用一点的话……啧。”

    她拿起终端，拨通到给另外人的通讯，在接通后，语调已经平复，恢复到平时的爽朗，少女清亮的声线响起，“阿茹，我已经把今天拍下来的部分整理好了。”

    “噗，当然了，阿茹不用担心，你是最好的模特不是吗？平时再自信一点。有我在，没能人拍出更好的你。”

    “当然了，我的能力你还不放心吗？虽然可能会处理得慢一点……”她的语调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到时候拿出来的肯定是最棒的作品，放心吧。”

    萧昼泉，到底是在和什么人通话呢？比起其他人，她知道着一些其他人都不知晓的东西。最浅显的，大概就是，当年萧流萤的父母在萤死后，到底带着那捧骨灰去了哪里这件事情。

    然而，她一直缄默不语，从不提起这件事情，即便偶然间被问到这件事情，她也只会轻描带写地带过，而不愿意多回答一句话。

    古烛没有问过相关的问题。当时已然陷入绝望的古烛，根本无心去问她这些，但他却会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在每年的那个女孩生日的时候，不论风雨课业，都会跑到那山崖下，不顾阻止和劝慰，硬生生在那里呆上一整天。

    萧昼泉其实知道他的愧疚，但始终无法原谅古烛，明明理智上知道并不是他的错，但在情感上却需要这样的憎恨的依托。她不是没有恶意地想过“如果死了的是古烛就好了”这样的想法，也觉得如果死的是他，那么他们不会被影响到如此地步——但是她仔细想过，如果被留下的是萧流萤的话，她迟早会崩溃。不甘心和怨恨，让她只能尽力克制自己对古烛的恶感。

    关于萧流萤的遗体骨灰的去向，姜依幸曾经非常认真地询问她，那时候，她们两个之间还能算是不错的朋友，至少不是如今的不过表面关系，内里争锋相对。但是，当然的，这个问题，被她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了。

    “我说，小泉，你知道叔叔阿姨带着小萤的……去哪里了吗？”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问我也没用吧？”

    在那次之后，姜依幸和她就产生了隔阂，之后便是越发剧烈的不和。这也是没办法的，在那样的问题上被拒绝回答，还是明显的知情不言，对于姜依幸而言，自然是难以忍受，不是吗？

    但是即便如此，萧昼泉也不觉得有什么后悔的。她是为了保护，为了保护那一切，而一直独自一人隐忍着，将一切所知的东西咽下喉咙，仅仅为了那些重要的消息不被其他人知道。

    “只要能为你再做点什么的话……”

    她绝不后悔。

    “当然啦，小泉的能力，我当然放心啦。”略微软弱的声音，不复被激怒的歇斯底里，是轻柔的女声，“我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我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呢？”

    “不、我不是不相信小泉！”

    “但是、我这种性格，的确是比不上小幸和小萤……我是知道的……”

    “嗯，我知道了，麻烦你了，小泉。”

    在灯光昏暗的房间中，少女垂手挂断了通话，面上完全看不出对着重要的朋友通话的喜悦，反而是一种略微麻木的表情。

    她起身，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相框。一个上面是六个孩子的合照，是五年前留下的合影，照片由于精心的保养而显得依旧崭新。另一个相框中的相片已然微微泛黄，上面勾勒着温馨幸福的三口之家。

    佐茹拿着那相框的手微微用力，她偏头看了眼一边的相框，唇角微微下压，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声音都变得哽咽抽泣，“对不起……”

    “真的、很抱歉……”

    “砰”得一声声响，是她抬手将全家福的合照直接按下倒合在桌面上的声音。

    “对不起……爸爸妈妈……”

    “我……不想后悔啊……”